送走了欧文,凯瑟琳叫来巴索雷谬。
“我对欧文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虚张声势的空话,我们必须加大力度搜寻所有能想到的隐蔽处,让买卖大规模重新运转起来。”沙发上的凯瑟琳坐直了身子。
巴索雷谬脸色沉凝,眉有忧虑。
“那些新酒企图染指我们的份额,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次来势汹汹...加上狗一样的格雷到处打探我们的虚实,寻找新酿酒点确实不能再拖了。”
凯瑟琳眉眼下沉:“尽快将这件事落实,必须抓住机会扭转颓势。这也是间接告诉所有想看我们笑话的人,布雷斯韦特家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到这里凯瑟琳稍有思量:“佩内洛普呢,她人在哪。”
站在旁侧的加雷斯无奈摊手。
“还能在哪,不是在房间里翻没用的书,看不着边际的画,就是跑到湖边凉亭发呆吹风。我看家族这些事她是一件也没往心里去,整天就知道搞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凯瑟琳捏着眉心轻叹:“她是该为家族分担些什么了。”
巴索雷谬和加雷斯对视一眼:“妈妈你的意思是...”
凯瑟琳视线定格在儿子们带着探询的脸上。
“我的意思是让佩内洛普找个机会,试着去跟豪斯曼家的小子...戴尔多接触接触,我记得你们几个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加雷斯撇嘴:“亚历山大那个老家伙...哼,您知道的,别看他一把年纪,脑子比上了油的齿轮转得还快。”
“我们的人跟着格雷家的废物去了谷仓,结果扑了个空,还差点被格雷家的人发现。”
“事后再去拜访豪斯曼家探口风,结果呢?被三言两语敷衍了回来,还说什么戴尔早就到家了。总之这件事上...我们简直像个笑话!”
“这时候再让佩内洛普往上凑,亚历山大肯定会看出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只怕...”
巴索雷谬沉吟着接过话头:“话虽如此,我们几个以前没少跟戴尔一起出去打猎消遣,多少有些交情在。”
“以朋友间寻常问候的名义,让佩内洛普去那里探望一番,或者...制造些偶遇...倒也不算突兀。”
巴索雷谬边说边盘算,眼中渐有光彩。
“戴尔那个老爹,手再长也管不着儿子喜欢哪个姑娘吧?何况佩内洛普的容貌教养在罗兹是数一数二的。”
“我是说假如...两人真能产生什么微妙的交集,这样一来...我们那些被捣毁的酿酒点造成的巨大亏空,找新的、更隐蔽的酿酒地点所需要的不菲开支,还有,重新购置酿酒器材的巨额花销...”
巴索雷谬一项项说着,加雷斯和凯瑟琳心情愈发沉重。
“所有这些压得我们喘不过气的问题,说不定能找到解决门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动用一分钱都得反复掂量。亚历山大·豪斯曼的家底,可比我们现在要殷实太多了。”
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下午还听人提起,那老头子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怪主意,说要在罗兹镇种树?”
加雷斯满脸莫名:“种树?他要在镇上种什么鬼树?他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法吧?难不成他那位过世多年的夫人给他托梦了,让他把整个罗兹镇变成一片该死的绿林不成?”
凯瑟琳默了默:“他去世的妻子,生前的确是喜欢花花草草,把庄园打理得像个花园。”
“无论亚历山大打算种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儿子戴尔是值得我们关注的目标。真能借这机会和豪斯曼家攀上那么一点关系,对佩内洛普...豪斯曼家的门楣,配得上她。”
她目光落在加雷斯身上:“你晚些时候去找佩内洛普谈一谈。记住话不要说得太直接,别把事情弄僵了,让她自己想通才好。”
把事情安排好,凯瑟琳揉着额头,身上惫意深了几分。
老管家悄声走近伸手搀扶着她,向楼上卧室走去。
巴索雷谬和加雷斯目送蹒跚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忍不住低声叮嘱:“妈妈,少喝点酒吧。”
凯瑟琳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情沉重。
重新坐回沙发,开始商议寻找新酿酒点的具体细节,讨论哪些地方可能足够隐蔽,哪些人手可以信任调派。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如何才能让佩内洛普与戴尔的接触看起来顺理成章,不引起亚历山大的警觉。
他们必须冷静估算两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以及万一失败,家族将要面临的更糟糕的境地。
就在两兄弟为了家族未来绞尽脑汁之际,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庄园小径旁的浓密灌木丛后一闪而过。
方向,正是佩内洛普常去的湖边。
此刻,湖边凉亭内,佩内洛普百无聊赖地晃着手里的小扇子。
傍晚微风送来湖面凉爽的水汽。
她哪里知道,她的命运和未来正被家人们摆上家族天平,仔细衡量反复估价。
她脸上带着纯粹的好奇,偏头打量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面生得很,看打扮不像庄园里的人。
亚瑟将信撂在她面前的圆桌上。
“我这里有你的一封信,还有...一个礼物。”
接着又从包里翻出个首饰盒,推到信封旁边。
佩内洛普摇晃的小扇子停下。
漂亮的眼睛在突兀的两样东西上打量了几遍。
“一封信和一个礼物?可我们还不认识呢。”
亚瑟咳了咳:“不是我要给你,是,呃...”
佩内洛普视线触及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呼吸蓦地一滞,将信捧在手心:“是鲍!噢他实在是...”
确认没有守卫注意到自己,亚瑟回身看她:“古怪?”
佩内洛普透过信仿佛已经看到鲍的身影,嘴巴里像含了糖,整个人都甜滋滋的。
对于亚瑟的调侃,她丝毫不恼,认真回忆着。
“他是有点古怪...但是,也很有人情味。我们家族的其他人都还活在中世纪,或者...呃我不知道,也许是石器时代...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