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石头后的安普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竟然踢到铁板了。
平时那些软柿子,随便吓唬两下就乖乖交钱,这次倒好,钱没捞到,反而折了一帮兄弟。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亚瑟枪口缓缓移动,又一个试图爬起来的混混被击中,闷哼一声趴回地上,“重要的是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确认所有人失去行动力,基兰迅速回收他们的武器,避免他们放暗枪。总共六把,成色都比较旧了。
亚瑟随手取出其一,对准安德森躲藏的岩石边缘扣动扳机清空弹巢。
五声枪响后,抱头龟缩的安德森战战兢兢侧眼,看到旁侧的泥地上子弹打出来的坑。
五发子弹打中同一个地方,没有任何偏差,这准头...
安德森喉头发紧。
听着小弟们痛苦的哀嚎,意识到开战前基兰说的话并非扯淡。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双手渐渐高举过头顶,安普森硬着头皮从石头后面磨蹭出来,脸上再没有嚣张,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别开枪,留我们一条命,我...”
基兰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黑人拳击小哥的魔性笑容。
糟了,又被亚瑟给帅到了。
仅仅是以闲庭信步的岩石描边大法就把对方给吓出来了么。
亚瑟...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恍惚中,看他的表情就像粉丝见了爱豆。
不不,馊坡爱豆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西部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亚瑟哪里知道基兰在脑补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居高临下看着安普森,语气冰冷:“你刚才不是说要让我们见血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安普森额头冷汗往下淌,哆嗦着嘴角还想求饶,基兰灵光乍现。
“表哥,消消气,他们想抢劫结果弄巧成拙,现在断手断脚,估计以后也干不成坏事了,不如饶他们这次吧。”
安普森和小弟们闻言连连点头,看着帮忙求情的基兰仿佛脑袋上都带着光环:“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亚瑟眉头微挑,脸上尽是疑问。
这时,基兰话锋一转:
“其实我们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问题是马刚才让枪声吓跑了,这荒郊野外的,走回去不得把人累死?”
“人么,越累心情越不好,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脾气也会...”
安普森面如土色,抓住救命稻草般抬起头:“不会让你们累的,马!我们有马!”
他转向呻吟的手下,催促着:“快把马叫回来!”
混混们疼得脸都白了,支撑着坐起身,往嘴里塞了两根指头,吹出尖锐的哨音。
远处的树林边,几匹散开的马儿竖起耳朵,小跑着回来了。
基兰暗自佩服这群混混至少把马训练得不错。六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停在几米外打着响鼻。
“都在这里了,请随便用。”安普森起身,小心翼翼地指向那匹肌肉线条最漂亮的棕马,“那是我的坐骑,脚程还算不错。”
亚瑟将枪口抬高少许,安普森立刻如触电般僵住。
“慢着,我突然想起来。”基兰一拍脑门,“这一仗我们用了不少子弹。”
叹口气,仿佛自言自语:“这年头子弹价格一涨再涨,买一盒都得花不少钱呢。”
安普森身后的几个混混面面相觑。
然后像接收到什么信号,一个个面色艰难且手忙脚乱地掏起口袋来。
“是我们错了,我这有点钱。”
“别开枪,先生,钱都给你!”
“全都拿去!”
有钱的掏钱,没钱的掏东西,不消片刻,各式钱夹、腰带怀表扣值钱的东西都被推到基兰脚边,堆成一小堆。
安普森也摸索着解下腰间鼓鼓囊囊的钱包,小心翼翼放在最上面,表情无比虔诚。
亚瑟略带惊讶地瞥了基兰一眼。
基兰弯腰捡起那堆财物,随手翻了翻最上面的钱包。
很奈斯,足够买好几箱子弹了。
基兰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揣进怀里,满意地拍了拍鼓起的前襟。
一副老干部下乡的模样冲地上匍匐的众人点头。
“那就先这样,我们毕竟是无辜的路人,不会对你们做可怕的事,哦对了,这几把破枪有点碍手碍脚,你们就自己留着用吧。”
说着话,将手枪子弹下掉,破枪丢还给他们。
在所有人懵批的视线中,亚瑟基兰唤回自己的马,又牵着新得的六匹,携财带物大摇大摆的走了。
什么是抢劫?
这,就叫抢劫!
随着他们真的离开,一个小弟才敢出声:“老大,我们...”
“都他妈别看我!”安普森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掷向亚瑟他们离开的方向,无能狂怒。
周围几个小弟坐在地上捂着伤口,既憋屈又害怕,还没有任何办法。
摁着肩膀止血的波浪妹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太窝囊了?八个人让俩人...给...”
没错,起先只当亚瑟基兰是猎物。
弄到现在自己这边反倒成了猎物。
八个人被俩人打劫...说出去以后就别混了。
“闭嘴!”安普森打断,“谁让你们这群废物连枪都拿不稳!尤其是你,非要搞什么搭讪!”
一名额头冒血的混混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就认栽了么...”
“不然还能怎么办!”安普森猛地扭头,“你们没看见那小子的枪法吗?像打靶一样!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咱们现在都成尸体了!”
有人低声嘀咕:“我还以为是走运打偏了…”
“走你娘的运!”安普森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那不过是让咱们看看,他想杀人有多容易。”
一时间,场面变得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一个缺了门牙的混混揉着腿问,“马也没了,钱也没了,就命还在...”
这不活受罪么?
安普森懊恼地抓着脑袋,表情阴晴不定:
“这事怪我,没探清对手底细。先去跟扎卡里复命。就...就说...这俩王八蛋被咱们打成了筛子,掉下山崖了,钱自然就拿不回来。”
小弟:“那我们的伤怎么解释...”
安普森满脸屈辱之色:“你们都不要露面,就我自己去,我身上没伤...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解释伤的问题。”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萧瑟的斜风吹着风滚草从众人面前滚过。
不愧是混过的狠人,即便是被对方反抢,也能贴心地为对手找理由,并滴水不漏。
这要是让基兰知道了,必得竖起大拇指叹一声,这才是真正的西部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