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风雪与烈火交织的炼狱。
冲天的烈焰吞噬着木质房屋,浓烟滚滚,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血腥,令人窒息。哭喊声、惨叫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兵刃交击的嘶鸣,构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马超银甲焦黑,披风早已化作灰烬,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混乱的城区和仍在负隅顽抗的韩遂残部。阎温、李暠被柯吾伏击的消息如同冰锥刺入心脏,但眼前的火海和混乱不容他分心。
“庞德!灭火!控制街区!李堪!带你的人,给我把韩遂老狗揪出来!生死不论!”马超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充满了暴戾的杀意,“其余人,跟我去鹰愁涧!”
他翻身上马,点起身边最精锐的数百亲卫铁骑。战马嘶鸣,蹄铁踏在滚烫的焦土和未熄的余烬上,溅起点点火星。这支疲惫却凶悍的骑兵,如同复仇的飓风,冲出仍在燃烧的城门,一头扎进城西风雪弥漫的黑暗之中,目标直指鹰愁涧!金城的烈焰照亮了他们决绝的背影,也映照着西凉大地更加混沌的未来。
庞德看着马超远去,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怒吼道:“听到将军令没有?灭火!救人!肃清残敌!不想被烧死、被韩遂的疯狗咬死,就给我动起来!”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定海神针,挥舞着大刀,亲自带领士兵扑打靠近主干道的火头,组织人手抢救被困的百姓,同时分兵绞杀那些身上绑着火油罐、疯狂冲出来同归于尽的韩遂死士。金城的混乱,在马超离开后,在庞德的铁腕下,开始艰难地转向一种惨烈的秩序重建。
巴陵,州牧府静室。
死寂被打破,却又陷入另一种紧绷的寂静。
刘晔脸上的雷霆青纹彻底消失,只余下过度消耗后的惨白。呼吸平稳悠长,眼睑的颤动清晰可见。华佗的手指搭在他腕脉上,疲惫却带着狂喜:“脉象虽弱,但根基已稳!雷霆之力…中和了!命…保住了!”
诸葛亮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一个踉跄,被黄月英及时扶住。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席卷而来,他看着药盆中气息平稳的刘晔,又看向那块恢复冰冷、却已彰显不凡的暗金金属板,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的思绪。水府钥匙…控制核心…能激发幽蓝晶石,更能压制玉玺之力…这沮水之下,究竟藏着何等惊天之秘?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被城外骤然响起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彻底撕碎!
轰隆——!!!
整个州牧府剧烈震颤!房梁灰尘簌簌落下!
“敌袭!敌袭!!”
“北门!北门被炸开了!!”
“是曹军!曹真杀回来了!”
魏延惊怒交加的咆哮在府外走廊炸响,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顶住!弩车!雷火车!对准缺口!给老子轰!别让一个魏狗冲进来!!”
巴陵城,刚刚因刘晔转危为安而升起的一丝微光,瞬间被更加凶猛、更加惨烈的战火彻底吞噬!
诸葛亮脸色剧变,瞬间从思绪中抽离,眼神锐利如刀:“月英!华神医!主公就拜托你们了!务必守住此处!”他再无暇多想水府之谜,转身大步冲出静室,羽扇紧握,仿佛握着一柄出鞘的利剑。
黄月英重重点头,立刻指挥仅存的几名护卫和匠人,将沉重的金属板和黯淡的幽蓝晶石、深蓝小晶石迅速收好。她和华佗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刘晔从药盆中移出,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物,安置在内室床榻上。华佗取出银针,再次施针,稳固刘晔微弱的本源。黄月英则检查了室内防御,将几具小型弩机架设在门窗要害处,眼中闪烁着与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坚毅。静室,成了巴陵城内最后的堡垒之一。
巴陵北门。
景象如同地狱重现。坚固的包铁城门连同大段城墙,被一种前所未见的猛烈爆炸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砖石、木料、扭曲的金属构件混合着守军残缺的肢体,散落一地。浓烈的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透过弥漫的烟尘,可以看到豁口外黑压压的曹魏军阵。曹真身披重甲,立于阵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狰狞与狂喜。他身边,司马懿依旧裹着厚厚的裘袍,面色苍白,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芒。他手中,紧握着一块暗红色的、边缘不规则、散发着令人心悸邪异气息的碎片——血鼎核心晶核的残片!
“杀!!”曹真手中长刀前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破城!擒杀刘晔诸葛亮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杀!!!”早已被压抑许久的曹魏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将领的驱策下,红着眼睛,踏着同伴和守军的尸体,疯狂涌向那巨大的城墙豁口!他们眼中燃烧着贪婪和嗜血的火焰,被血鼎碎片散发的邪异气息隐隐放大。
“放箭!放火油!滚木礌石!堵住缺口!”魏延站在豁口内侧临时搭建的土垒上,声嘶力竭地指挥。他盔甲上布满血污和烟尘,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包扎着,渗着鲜血。在他身后,是荆襄守军最后的精锐,以及刚刚从城墙上撤下来的、同样伤痕累累的士卒。
嗡!嗡!嗡!
城墙上残存的床弩发出怒吼,粗大的弩箭呼啸着射入冲锋的曹军人潮,带起一片血雨腥风。火油罐被奋力掷出,在豁口前形成一道跳动的火墙。滚木礌石顺着豁口两侧的斜坡滚下,砸得冲在前面的曹军骨断筋折。
然而,曹军的攻势太猛了!人数太多了!在血鼎碎片散发的无形压力下,在重赏的刺激下,他们仿佛失去了痛觉和恐惧,前仆后继,踩着火焰和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冲击着豁口!火墙被尸体扑灭,滚木礌石被后续的人潮硬生生推开!
“顶住!盾阵上前!长枪手!刺!”魏延拔出佩刀,怒吼着跳下土垒,亲自冲向豁口最前沿!他的亲卫如同磐石般紧随其后。
豁口处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刀枪碰撞的铿锵声、利刃入肉的噗嗤声、濒死的惨嚎声、疯狂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魏延如同疯虎,刀光过处,曹军士兵如割麦般倒下,但他身边的亲卫也在飞速减少。荆襄守军凭借着地利和最后的血勇,死死卡住豁口内侧,寸土不让,用生命和鲜血浇筑着防线。
城墙上,残存的守军也在用弓箭、石块向下倾泻着死亡,压制着后续涌上的曹军。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巴陵的城墙豁口,成了吞噬生命的无底洞。司马懿远远望着那惨烈的绞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手中的血鼎碎片,在夜色下散发着妖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