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的话音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方仁杰后槽牙发酸。
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能精准围杀——原来二十年前那桩血案里，判五改命的秘密早被他们攥在手心，甚至可能就是当年躲在阴影里挥刀的主谋。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的指尖已经摸到铜钲暗扣。
三个选项的光条在视网膜上跳动，他几乎是本能地选了第二个——释放梦魂烟。
这是他前日从医馆老丈那里\"顺\"来的迷药，本想留着对付六扇门的麻烦，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清歌！\"他低喝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扯开铜钲，褐色粉末如雾般腾起。
柳清歌的剑花立刻旋成半圆，将飘向她的烟雾拨到两人身侧。
甜腥气瞬间裹住众人，几个离得近的黑衣人开始踉跄，刀枪坠地时砸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
但方仁杰的心跳却陡然加快。
他看见鬼面人腕间的锁命结突然泛起金光，最前排的黑衣人竟从怀中摸出黄纸符——反梦魂符！
那是只有大内供奉才会绘制的奇门法器，符纸刚展开，烟雾便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眨眼间散成几缕飘向断碑后的密道。
\"上当了。\"方仁杰喉结滚动。
他早该想到，能调动九局死士的势力，怎会没准备后手？
\"方小乙！\"柳清歌的剑刃与鬼面人的刀相撞，火星溅在她眉骨上，\"他们要活的！\"
这声喊让方仁杰的瞳孔骤然收缩。
活的——意味着对方想要判五的秘密，而非取他性命。
可此刻十五道人影已呈扇形围拢，刀枪上的寒光比晨雾更冷，他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
系统框突然灼热起来，烫得他太阳穴发疼。
【检测到判五·观势能力解锁】的提示刚闪过，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扭曲——黑衣人身上的气息化作深浅不一的雾，有人的雾里缠着乱麻（心浮气躁），有人的雾中凝着冰锥（招招致命），而鬼面人周身的雾最浓，像团裹着金砂的黑泥（深不可测）。
\"左侧第三、第四，右侧第二。\"方仁杰默念着观势能力反馈的弱点，短刃在指间转了个花。
左侧那两个黑衣人脚步虚浮，刀鞘与腰带的碰撞声比其他人快半拍——是临时拼凑的杂兵；右侧第二个的刀穗沾着草屑，说明他刚从草丛里钻出来，下盘肯定不稳。
柳清歌的剑再次刺向鬼面人咽喉，却被对方用刀背格开。
她退后半步时踩碎块瓦当，脆响让方仁杰猛地回神——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
\"清歌！\"他旋身踢起块碎石砸向左侧黑衣人面门，趁那人偏头的瞬间，短刃划破了对方持剑的手腕。
鲜血溅在断碑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鬼面人终于动了真格。
他的刀不再格挡，而是直取方仁杰心口，刀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方仁杰的斗笠。
方仁杰矮身翻滚，短刃在地面划出火星，余光瞥见柳清歌的剑正与右侧死士纠缠——那死士的刀招虽狠，脚步却总往左边偏，正是观势里标记的弱点。
系统框第三次弹出时，方仁杰的后背已经抵上断墙。
红色的选项框里，\"是否指挥柳姑娘主攻左侧\"几个字在晨雾中忽明忽暗。
他望着柳清歌发间晃动的银簪（那是神判门弟子的信物），突然想起奶娘临终前说的话：\"神判门的传人，从不会单打独斗。\"
鬼面人的刀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方仁杰深吸一口气，对着柳清歌喊出的话混着血沫：\"清歌！
左——\"
晨雾突然被山风撕开道口子。
阳光穿透雾层的刹那，方仁杰看见柳清歌的剑尖微微一顿，她望向他的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信任。
系统提示音在方仁杰耳畔炸开时，鬼面人的刀风已经卷着铁锈味扑到他面门。
视网膜上三个选项的光条刺得他眯起眼——左侧第三、第四的杂兵还在揉被碎石砸痛的面门，右侧第二的死士下盘虚浮的弱点仍在观势能力的红雾里跳动，而鬼面人刀背的鎏金纹路，正随着劈斩的动作泛出妖异的光。
\"指挥柳姑娘主攻左侧！\"方仁杰咬碎后槽牙，喉间的血沫混着指令喷出来。
他看见柳清歌发间的银簪在晨雾里一闪，那抹银光像根绷紧的弦，瞬间绷直了她的脊背。
下一刻，她的剑势陡然变了——本是与右侧死士纠缠的刺击，突然旋成一道柳叶状的弧光，剑锋擦着死士脖颈掠过，竟生生扭转方向，直取左侧那两个脚步虚浮的杂兵。
\"臭娘们！\"左侧第一个杂兵慌忙举刀格挡，却见柳清歌的剑尖在刀面一弹，整个人借着反震之力凌空翻起，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扫过他面门。
杂兵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银簪已抵住他咽喉——那是方才从发间取下的神判门信物，寒芒比剑锋更利。
方仁杰趁机矮身钻进人缝。
他的短刃在青石地上刮出火星，借着力道撞开右侧一个举刀的死士。
那死士没料到这个更夫模样的人会突然变招，闷哼一声撞在断碑上，刀鞘磕出的脆响正好掩盖了方仁杰绕向鬼面人后方的脚步声。
鬼面人还在追击方才的刀势。
他的刀已经劈到方仁杰原先站立的位置，却见目标像条滑不溜手的鱼，眨眼间绕到了自己身侧。\"小聪明。\"鬼面人低笑，刀身突然翻转，刀背朝着方仁杰胸口砸来——他要活捉，自然不能见血。
方仁杰却在这瞬间扣住了身侧黑衣人的手腕。
那黑衣人正举刀要砍柳清歌后颈，被他用短刃抵住肘窝麻筋，疼得刀当啷落地。\"说！
谁派你们来的？\"方仁杰反手将人扭到身前当肉盾，短刃尖抵在对方耳后，\"二十年前的血案，是不是你们动的手？\"
黑衣人被制得狠了，脖颈青筋暴起，却突然笑出声：\"灭口？
小崽子你想多了。
赵无极那老匹夫以为自己是九局话事人？
错了！
他不过是我们养在朝堂的一条狗——\"话音未落，方仁杰的短刃往麻筋里又压三分，黑衣人疼得额头冒冷汗，\"执棋的...是判七！
判七大人要收网了，你这枚漏网的小棋子...\"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
方仁杰余光瞥见选项框里\"逼问执棋者身份夺走对方令牌辨认来路趁乱脱身保存实力\"三个选项，鬼面人的刀风已经擦着他耳畔掠过。
他咬咬牙，短刃一挑划开黑衣人衣襟——半块青铜令牌正坠在对方心口，表面刻着扭曲的篆文，在晨雾里泛着青黑的光。
\"判七·定命局...\"方仁杰念出令牌上的铭文时，指尖在发抖。
他想起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判五令牌，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两块令牌的断口严丝合缝，像两柄合鞘的剑。
\"走！\"鬼面人突然暴喝一声。
方仁杰抬头，看见远处山巅的佛塔尖上，一抹金光刺破晨雾——那是暮鼓晨钟的铜钟被撞响了，嗡鸣声震得断墙灰簌簌往下掉。
黑衣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瞬间收刀后退，连受伤的同伴都不扶，眨眼间便消失在密道里。
柳清歌的剑\"当\"地插在青石板上。
她喘着气扯下方仁杰的衣袖，指向密道方向：\"他们...像是收到了死令。\"方仁杰盯着掌心的判七令牌，能摸到上面还带着黑衣人的体温。
山风卷着烟尘扑来，迷得他眯起眼，却听见密道深处飘来最后一句话，像根细针戳进耳膜——
\"命不可逆。方小乙，识时务者，莫再深查。\"
断墙下的血渍还没干，在晨雾里泛着暗紫。
方仁杰摸出判五令牌与判七残片并在一起，青铜相击的清响中，他看见令牌拼接处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篆文：九局归一，血祭乾坤。
山巅的钟声还在回荡，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掠过废墟上方，将他的影子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