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向来性格直率,朱由校也同样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因此,双方便迅速地切入正题。
率先开口发言的乃是有着“海上马车夫”之美誉的荷兰国人——简·皮特斯佐恩·科恩总督。只见他一脸傲慢,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尊敬的陛下!我听闻一则传言,说是皇帝陛下您招安了我们荷兰人的死对头,也就是那臭名昭着的海盗李旦和颜思齐。这两个人实在是可恶至极,他们的存在极大程度地损害了我们东印度公司在整个亚洲地区的利益。所以,恳请皇帝陛下能够收回成命,并与我们强大的荷兰舰队通力合作,一举将这两股海盗势力彻底剿灭。”
他这番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面的话语,经过教父张汉的精准翻译之后,清晰无误地传进了众人耳中。
听完这翻译后的话语,一旁的徐光启顿时怒目圆睁,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死死地紧盯着眼前这位口出狂言的荷兰总督大人。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朱由校本人却并未被激怒,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怒气都没有表露出来。只因在他看来,这个浑身上下长满毛发的白人早已如同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跟这样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较劲生气,可不是他朱由校一贯的作风。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呵呵,朕倒是有所耳闻啊,你们西方国家所谓的海军,可不就跟那海上的强盗、海盗没什么两样嘛!朕向来喜好西方之学问,也只不过是将所学知识活学活用罢了。总督大人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莫要如此小题大做了。再者说来,若是谈到损害贵方的利益,其实只要咱们能够像今日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坦诚相待,好生商谈一番,又岂会有谈不成的生意呢?您说是吧?”
科恩听到这番话后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思忖道:哎呀妈呀,这皇帝还真是挺在行的啊!连这种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想到此处,他赶忙收敛了一下自己先前那副傲慢无礼的姿态,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依旧显得有些生硬。
“我们荷兰人,最热衷于经商贸易之事了,可不像某些个野蛮的国度那般。用你们明国人的话来讲,我们不辞辛劳、长途跋涉而来无非就是为了求财罢了。既然皇帝陛下您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们自然是感到万分欣喜的。据我所得到的消息称,皇帝陛下似乎有意要同我们做一笔规模巨大的交易。只是不知这所谓的‘大买卖’究竟有多大规模呢?毕竟这些年来,我们与你们明国的商人们之间所进行的商贸往来可不在少数,而且数额颇为可观哦。所以呀,如果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货色或者项目,恐怕很难让我们看得上眼呢!”
其他几个国家的人听完科恩的话之后,都点了点头。
朱由校很诧异,难道西方人都这么有节操的吗?人家都说你们是野蛮人了,居然连点表示都没有,居然还认同了这个荷兰人的话。
不过细细一想,他又释然了。西人务实,讲究的是利益至上。如果不是他的邀请,这几个国家的人估计还在东南亚的海面上打的你死我活的呢。
想到此处,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地开口说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大明朝的那些商人所做的买卖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朕坐拥天下,财富之多犹如浩瀚星海,数不胜数。
像那丝绸、茶叶和陶瓷等物什,商人们所能提供的无非只是市面上常见且品质稍次的货色罢了。然而,在朕这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精品。
比如这丝绸,乃是用蜀中最上等的丝线织就而成的华美蜀锦;再看这茶叶,更是每年产量仅有区区几万斤的顶级珍品;至于这陶瓷嘛,则是出自于皇家陶瓷厂之手的精致佳作。除此之外,朕这儿还有诸多其他的奇珍异宝,它们皆有一个显着的共同点——皆是供皇室享用的珍贵贡品。当然啦,如此上乘之物,其价格定然不菲,不知在座的各位贵客是否有足够的财力将其纳入囊中呢?”
待张汉将这番话翻译给那几位西方人后,只见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目光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无数金灿灿的财宝就在眼前一般。
尤其是那个叫科恩的人,心中暗自思忖道:自己之前所言非虚,此番远涉重洋来到这神秘的东方国度,正是被此地独一无二的精美货物所吸引。毕竟,无论多么富饶的金山银山,终有一日会被挖掘殆尽,但这些源自东方的独特珍宝却是源源不断,恰似永不干涸的财源滚滚而来。
就拿一样看似简单的丝绸来举例吧,要知道“一两丝绸一两金”这样的说法可绝非夸大其词!而眼前这几个人能够稳稳地坐上总督这般高位,那就足以证明他们每个人的出身都绝对是非同小可的。在他们各自所属的国度里,这些人无一不是处于最顶尖级别的贵族阶层。自然而然地,对于各种货物品质的优劣、制作工艺的精湛与否以及整体的美观精致程度等等方面,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整套独特且严苛的审视标准和评判方法。
巨大的利益诱惑,成功地驱使他们暂且放下了往昔彼此之间所积累下的那些种种矛盾与嫌隙。只见他们或是借助于身边随行的翻译人员帮忙传达交流,又或者干脆直接面对面用语言展开沟通,旋即便迅速开启了一场异常激烈且热火朝天的讨论。
此刻正悠然自得地端起一杯极品大红袍细细品味的朱由校,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众人之后,突然留意到来自葡萄牙的那几位宾客竟然并未参与进这场热烈的讨论当中去。
略作思索后,他随即通过那位名叫张汉的神父以及万奴·卜加劳二人作为中间桥梁,简简单单地与那几位葡萄牙客人闲聊攀谈了起来。
这一聊,让他发现了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