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言笑晏晏,柳夫人也觉与两个女儿无话不谈,不知不觉竟多饮了几杯。。
见母亲醉了,柳娇娇便挥退丫鬟,亲自扶母亲至自己榻上。
柳夫人本不愿歇在女儿闺房,奈何酒力上涌,拗不过女儿力气,刚沾枕便昏沉睡去。
看着母亲熟睡的面容,柳娇娇反倒踌躇起来。
她转向凤吟,声音带着迟疑:“妹妹,真要……解开衣服吗?”
凤吟颔首,神色认真。
柳娇娇脸颊微热。即便是母亲,她也从未替人宽衣。
可对上凤吟坚定的眼神,她只得上前,手指略显笨拙地解开母亲的外裳、中衣。
仅余贴身内衬时,她停住了手,低声的询问:“这样……可以了吗?”
凤吟看出她的窘迫,心中暗忖。
罢了。
她本想施针,衣裳未褪尽,穴位拿捏不准反倒麻烦。
毕竟初次以银针施术,容不得半分差错。
思及此,只能用灵力了。
灵力肯定不能当着柳娇娇的面用,那便只能敝人。
如此,他便道:“施术时需清净,外人在场恐扰心神,反生枝节。”她自不愿秘密被人窥探。
柳娇娇微怔:“啊?我……不能留下?”
凤吟失笑:“怎么?还怕我害了伯母不成?”
“不是不是!”
柳娇娇连忙摆手,“我是想帮衬你,怕你一人忙不过来。”
“不必,放心。”凤吟温言道。
柳娇娇不再坚持,目光在母亲与凤吟之间流转片刻,终是依言退出门外。
听着门扉合拢的轻响,凤吟这才靠近床边。
灯光下,柳夫人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鬓间散落的白发在枕上尤为刺目。
母亲的心酸与不易,无声地刻在这张脸上。
凤吟轻叹一声,不知此举是福是祸,唯愿她们未来顺遂吧。
她凝神静气,并指如剑,一缕温润荧光自指尖浮现。
指尖轻点柳夫人眉心,那荧光便如灵蛇般悄然没入肌肤,沿着头面蜿蜒而下,在她体内细致游走,所过之处,沉积的暗疾与沉疴被丝丝缕缕涤荡清除。
荧光行至柳夫人小腹时,骤然凝滞,似遇阻碍。
凤吟手腕一沉,灵力沛然注入。
顷刻间,她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榻上的柳夫人眉头紧锁,面色发白,身体无意识地痛苦扭动。
凤吟眼疾手快,另一手迅疾点中其睡穴。
同时,催动灵力的手指再次发力,那道停滞的荧光才艰难松动,继续向下游移。
不知过了多久,当荧光终于抵达足尖,凤吟才缓缓收手,长舒一口气。
此时,柳夫人周身肌肤竟渗出薄薄一层污浊泥垢,身下亵衣更缓缓洇开一片暗红血污。
凤吟掐诀使了个清洁术,污秽尽去,只余淡淡的血腥气萦绕。
她拭去额汗,朝门外唤道:“进来吧。”
柳娇娇闻声立刻推门而入。
见母亲似无变化,而妹妹神色疲惫,她先一步扶住凤吟手臂,关切道:“妹妹可是累着了?快歇歇。”
凤吟借力在椅中坐下,摇头道:“无妨。你母亲体内积年沉疴已清,月信将复,此次血量会有些多,莫要惊慌。日后……便是再怀子嗣,亦非难事。”
柳娇娇如遭雷击,瞬间呆立:“什……什么?再怀一胎也无碍?”
巨大的惊喜让她声音发颤,“妹妹,此言当真?!”那岂不是意味着,母亲不必再受族中逼迫过继嗣子?
凤吟靠向椅背,微微颔首确认,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方才的施术,几乎耗尽了她这几日积攒的灵力。
刚吃的那些刺刻也已然全部消耗了。
先用茶水垫吧垫吧肚子。
柳娇娇猛地回神,激动之下竟一把抱住凤吟,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亲完她自己先愣住了,面颊霎时飞起红霞,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羞赧得不敢看凤吟,生怕这孟浪之举惹恼了她。
凤吟瞧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唇角微弯,岔开话头:“去看看伯母吧,她快醒了。”
柳娇娇如蒙大赦,连忙应声奔向床边。
果然,柳夫人正悠悠转醒,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蒙:“咦?我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异常深沉安稳,是她多年未有的舒畅。
她坐起身,只觉通体轻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她下意识抚上小腹——奇怪,那常年如影随形的坠胀闷痛,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仅仅是酒醉酣眠之故?
柳夫人自然是想不到,有人给她整治了。
“母亲,感觉如何?”
柳娇娇上前搀扶,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期待。
柳夫人只当女儿担心她宿醉不适,慈爱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安抚着她。
“好得很,这一觉睡得踏实,身子骨倒像是轻快了二十岁。”
柳娇娇闻言,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如花,回头朝凤吟投去感激的一瞥。凤吟亦含笑眨了眨眼。
凤吟起身告辞。
“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柳夫人身心舒畅,心情大好,吩咐柳娇娇好生相送。柳娇娇正有话说,欣然挽起凤吟的手。
望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柳夫人心中涌起一片宁静暖意。
只要女儿能一直这般开心,她做什么都甘愿。
回廊下,凤吟低声叮嘱柳娇娇后续事宜,尤其交代暂时瞒下治疗实情。
柳娇娇虽不解其深意,却郑重应下,并不多问。
凤吟离去后,柳娇娇便似黏在母亲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同吃同宿。
直至几日过去,柳夫人月信如期而去,且量如凤吟所言颇多,柳娇娇悬着的心才放下,搬回了自己房中。
而柳夫人,看着这久违又汹涌的月事,虽不至误认流产,但那异于往常的血量,仍让她心中惊疑不定。
得亏柳娇娇一直撒娇打浑的,柳夫人倒也没太在意。
日子流水般淌过。
这日清晨,老嬷嬷如常为柳夫人梳理青丝。
篦子滑过发间,嬷嬷浑浊的老眼猛地定住,动作也僵了一瞬。
她凑近细瞧,几乎疑心自己老眼昏花——夫人鬓边那些藏也藏不住的霜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