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二人躺在床上,沈清梦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是蛆吗?”身边的裴时晏闭着眼道了一句。
沈清梦:……我是蛆还挨着你,那你是屎吗?
但这话她是万不敢说出口的,她侧着身子靠近,“夫君,我可以去趟灵云寺吗?”
裴时晏睁开眸子,侧过头睨了沈清梦一眼,“想去看日出?”
啊?沈清梦怔了怔,“对对,我就是想去看日出。”
因她侧着身子,说话时肩上的睡袍落了下来,胸部的沟渠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在月光下隐现珠光。
裴时晏侧过头,“等过两日我带你去。”
“不用麻烦夫君,我自己去也可以的。”沈清梦讨好地道。
话音将落,裴时晏又转过头,那眸子冷冷的,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那我等着夫君。”沈清梦干笑两声。
她背过身去,在心底冷哼一声,这么凶做什么?
裴时晏见沈清梦拿后脑勺对着她,就像一只生气的小猫,他往前蹭了蹭,伸出胳膊将沈清梦揽在怀里。
沈清梦感受着裴时晏身上的温度,眼皮渐沉,竟也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无比安心,醒来时手脚都是暖暖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裴时晏却一晚没睡,不是没睡,而是身体某个部位太过敏感,热的他睡不着。
一早,他顶着黑眼圈到宫里上值去了。
沈清梦挂念着屈风,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她只得让紫苏去马棚看一眼,听到一声“没事”才放了心。
西风这天也被裴时晏放了出来,沈清梦急忙去检查她身上的伤,可西风却摇了摇头,“世子罚我半年不去伙房。”
沈清梦:“……”
这个惩罚实属标新立异。
可西风却无比伤心,“我还研究了新菜,都没处施展。”
“咳咳咳……”沈清梦昧着良心安慰道:“那太可惜了,世子太过分了。”
西风眸光一闪,“世子不让属下去伙房,但咱们可以在万年冢砌个灶啊,到时属下把新菜做给少夫人吃。”
“啊!那多麻烦,还是不要了吧。”沈清梦逃也似的拉着紫苏往外跑。
……
皇宫内,裴时晏将那块赈灾银放到皇帝的桌上。
听到是“岑家”搜来的,萧恒的脸都黑了。
“皇上,微臣已派人去查岑家近期购得的其他宅子……”
“收手吧。”萧恒将裴时晏的话打断。
裴时晏并不惊讶,岑家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贪墨赈灾款,这些钱到底给谁用,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是。”裴时晏嘴上回着,但心里痒得狠,萧恒不让他查,他便自己查,最后再丢给崔朝隐,不怕事情捅不大。
然而,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侍卫来报,“皇上,京兆府尹求见。”
萧恒拧了拧眉,这京兆府尹一两年也和他搭不上话,今日怎么跑了过来?
“让他进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啊!”府尹殷彪颤着身子,一个滑跪,到萧恒面前。
“混账,说谁不好了?”萧恒瞪了眼殷彪。
那殷彪一拍大腿,“皇上,京城多处起火,微臣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皇上恕罪啊。”
裴时晏闻言拧眉打量着殷彪。
“哪里起火?因何起火?”萧恒猛地起身。
“因何起火还不知晓,可起火的地方一共十五处,”殷彪跪走了两步,“皇上,当务之急是赶紧派兵救火啊,春日风大,若是放任那火继续烧下去,百姓可全都要遭殃啊。”
萧恒眉头紧拧,“通知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务必在半个时辰将火情控制。”
殷彪得令后给萧恒连磕了三个响头,又急忙离开了大殿,找各指挥使去了。
萧恒本就是多疑之人,只觉这火起得蹊跷。
“你也去看看。”他对裴时晏道:“见机行事。”
“是。”说完,他也离开大殿。
只是,等裴时晏到达其中一处火灾地点时,百姓已经乱了套。
倒不是因为大火烧到他们家,而是那些在大火中坍塌的废墟内,发现了堆积如山的白银。
就在兵马司的人要控制现场时,人群中忽而传来一声尖锐爆鸣,“快来看,这银子上刻的是什么?”
又有几人一拥而上,其中一个识字的扬声道:“永平十三年中州救灾!”
“这是赈灾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两日我见岑家的人来来回回出入这府邸,别是贪了赈灾银私藏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瞬息间,已经给岑家套上私吞赈灾款的抄家流放之罪。
但裴时晏却发现对话中的漏洞,岑家既然要掩人耳目,必定不会大张旗鼓进进出出。
所以,他从哪里辨别出“岑家的人”?
但众口铄金,周围的百姓已经义愤填膺,甚至许多乞丐自述是从中州一路逃难而来,言之凿凿地说去年并未见到官府救灾。
看到这,裴时晏也大概猜到事情始末。
他又驾马到另一处火灾地,果不其然,如戏文般一样的台词,又重演了一遍。
流言如泼出去的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迅速蔓延。
当裴时晏再去往下一处时,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因为在这片废墟里,竟然还发现了刻有“封装库”的国库应急银。
是谁,要将岑家置于死地?
夜里,当裴时晏和殷彪再次踏入皇帝的乾清宫时,殿内的侍卫太监跪了一地。
萧恒头疼地坐在龙椅上,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如此算计萧家。”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殷彪抿了抿唇,懦懦地看了皇帝一眼,“皇上,若他们只是贪图富贵也就罢了,可若是那这些钱卖官鬻爵,结党营私,那……”
话未说完,萧恒一掌拍在桌案上,“去通知大理寺,将岑家的人全都拿下,连夜给我审,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是。”殷彪应诺后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裴时晏再看此时的萧恒,好似比白日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