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迎与冬霜自幼服侍在温灼华身旁,两人情谊非同寻常,从翠菊这儿得知冬霜被人掌掴的事儿后,她当下就站不住了,立即去厢房里看望冬霜去了。
小允子得了温灼华的吩咐去了内殿。
旖丽明媚的光线洒在侧卧在软榻上的女子身上,映照出一幅美人如画的场面。
小允子自觉放轻了脚步和呼吸声:
“主儿,您叫我?”
“嗯。”
得知冬霜被陈美人惩戒,小允子便有几分了然女子叫他的用意。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直截了当地问道:
“主儿可是想要她的命?”
“命?”温灼华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现在叫她死,太便宜了她。”
一个后妃的死活重不重要,归根究底在于她母家是否有利用价值。周家没彻底倒台前,萧峘渊不可能放任陈美人死了。
萧峘渊对后宫动向了如指掌。
他会不知道陈美人也参与了麝香那件事儿么?他知道。
可陈美人还能好好地在她眼前蹦跶,时不时给她找个麻烦,就证明萧峘渊没有动陈美人的意思。
温灼华唇畔微微牵起嘲讽的弧度。
在这后宫里啊与谁为敌都不算可怕,唯独都不能违逆皇上的意思,与皇上为敌。
否则那才叫自讨苦吃。
她要陈美人自寻死路,而且要她感觉活着的每一天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那咱们怎么办?”
温灼华勾了勾纤细如玉的手指,小允子见状立即侧耳过去:
“你去内务府跑一趟……”
女子嗓音不疾不徐,讲折磨人的法子时也犹如讲故事一般动人。听完她的计划,小允子整个人眼睛都亮了,挠头讪笑道:
“还是主儿有办法,会拿捏人心。”
温灼华笑笑未语。
不是她会拿捏人,这是女子天性罢了。
“对了。”跟小允子交待完事,她才想起问萧峘渊,“我走后,皇上怎么样?”
“主儿您是不知道,您甩手一走,可把奴才跟秋迎吓得不轻。”
小允子将她离去后发生的事儿细细给温灼华讲了一遍,末了,为了让女子高兴又补充了句:“秋迎姑娘回来的路上还跟奴才诉苦说主儿掐她那一下子忒用力。”
温灼华果然被逗笑了,掩唇漫不经心开口道:“就该用力些才好。掐轻了,我怕这小丫头还以为我是不小心掐到她了呢。”
她故意掐秋迎那一下,就是为了叫这丫头留在那儿跟萧峘渊诉说她心里的苦涩。有些苦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效果才最好。
女子高兴,小允子也跟着高兴:
“主儿,您甩袖离去皇上都不予追究,皇上这心里定是有您的,您说咱们要不要主动求见皇上呢?”
“不急,皇上这边我另有打算。”温灼华垂下眸子,语气不紧不慢,“你先下去吧,将我吩咐你的事儿办得漂亮些。”
见识过自家主子的手段,小允子从不怀疑她的决定,弓腰应了声,“是。”
———
命人掌掴了沅嫔的婢女,陈美人是过瘾了,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后怕。毕竟于庶人妄图谋害沅嫔,结果她自己死了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由此看出沅嫔并非是善茬。
一回到碧茹阁,陈美人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连忙问道:
“我二哥那里还没查出什么异样么?”
“没有。”碧桃摇摇头,面色为难,“二爷让人探听温家好几个出来采买的下人的口风,他们的说辞都一样,皆说沅嫔与那裘大人并无往来。”
“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呢?”陈美人喃喃自语,“裘望之经常前去温府,那温府才多大地方,按理说很容易就碰上面的,我不信他们二人一点交情都没。”
碧桃想了想道:“主儿,兴许沅嫔和那个裘公子真没说过话呢?”
陈美人低头沉吟,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时候越是干净,才越容易引起人的怀疑。照她二哥给的消息,温府下人都说沅嫔和裘望之连话都没怎么说过。
可万一是这二人故意演的呢?
实际上他们暗中有往来,所以才会在众人面前刻意保持关系!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那个冬霜是沅嫔从宫外带来的,她们主仆情谊定非同小可,沅嫔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美人眸中神色变了又变,姣好的容颜一半陷在阴影中,莫名叫人脊背发凉。
半晌后,她终于拿定主意,幽幽开口:
“碧桃再给宫外传信儿,告诉我二哥“贤哲欲正,谗人败之”,他知道该怎么做。“
不管沅嫔和裘望之是否真的清白,既然查不出来,那就制造流言蜚语。
她就不信等到风声四起的那天,皇上会让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继续留在这后宫里!
“是。”
碧桃接到了吩咐,独自出了碧茹阁。
她前脚踏出启祥宫,暗地里就有一双眼盯上了她离去的方向,随后跟了上去。
按照规矩嫔妃每隔两个月可以往家里送封书信。不过这些书信都要经过专人查看才能送出宫去,包括家中回的书信亦如此。
当然陈美人调查沅嫔是否与其他男子有往来这事儿自不可能大剌剌写成信递出宫。
书信容易留下把柄。
所以她让碧桃往宫外传信都是通过陈家在宫里安插给她的人脉口述。
今日碧桃挑的地儿四周多的是遮掩身形的树木,于是暗处这人大着胆子凑近了些。
“谗人败之…叫二爷…沅嫔与…之…”
“能行么?”
“你…传就是…事成好处少不…”
碧桃与那人说话的内容断断续续传了过来,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偷听这人轻手轻脚的离去,没发出一点惊动人的动静。
锦瑟宫。
面容普通的太监俯在雅安耳边低语了几句,等他说完,雅安拿出锭银子塞给了他。
太监道谢后离开。
待殿门关上,雅安来到丽妃身边福了福身子,“娘娘,碧茹阁又往宫外传消息了。”
“这个月都传几次了?”丽妃来了兴致,“这次听见何事了么?“
“王贵儿说听得不太清,但他隐隐约约听见了沅嫔,馋人败之和二爷几个字眼。”
闻言,丽妃坐直了身子挑眉问道:“王贵儿确定没听错?“
雅安点点头,“他说有七成把握。”
“呵…”丽妃勾唇笑了声,“本宫就知陈美人近段时日频繁与宫外来信没藏好心思。”
“娘娘何出此言?”
丽妃虽为武将之女,该读的书还是读过的,“贤哲欲正,谗人败之。”她语气轻飘飘的,“本宫记得陈美人有个二哥,想必那宫女嘴里的二爷就是陈美人这个二哥。她这是想联系她二哥在外面败坏沅嫔的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