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翻滚,红烛摇曳,殿内的动静一直闹到很晚结束。萧峘渊披上外袍,顺便为女子穿好寝衣,确认没有一丝一毫风情泄露出去,方才叫宫人进来送了热水。
床榻锦褥一片狼藉。
冬霜进来更换被褥之时,趁着男人不注意,她附在女子耳边小声说了句:
“主儿,陈公公说皇上还未用晚膳。”
闻言,温灼华眼底闪烁了下。
男人是晚膳那会儿去的咸福宫。
就算淑妃小产没胃口吃饭,她也不会让堂堂帝王在她宫里饿着肚子。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萧峘渊自己不愿意留在淑妃那用膳。可他昨夜还为皇宫里流掉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照理说不该如此对待刚小产的淑妃啊。
所以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更确切的说是淑妃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叫男人这点儿怜惜、面子都不给她?
冬霜见自家主儿的神色便知晓她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她不再开口,准备整理床榻。
眼睛甫一落在榻面上,她这才发现散落满床的棋子,冬霜脸上一片愕然:
“主儿…这棋…”
这是做甚?
皇上和主儿难不成是在榻上下棋下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一直下到了现在?
她这声疑问惊醒了沉思的温灼华,同时也提醒到了正在饮水的萧峘渊。
任谁碰见这种私密尴尬事儿,脸上都会挂不住,饶是温灼华前世再见多识广,也没经历过这种这状况啊!
她心里骂萧峘渊是个假正经的玩意儿。
一双美眸却幽幽怨怨地瞥向不远处的男人,仿佛在说“瞧,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快想办法解释啊”。
接受到女子控诉哀怨的眼神,萧峘渊放下茶盏,指骨抵着鼻尖,不自然地咳了声:
“榻上不用管,你先出去。”
冬霜瞥了眼主子,见她没有异议,随即压下心中疑惑,垂首应了声是。
等人都退出去后,温灼华似羞似恼的瞪着男人:“都怪皇上!这要是传出去,嫔妾往后可怎么见人啊!”
萧峘渊勾了下唇,大步走过来,停到女子面前,俯视着这张娇嫩的脸蛋,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多了几分柔情和哄人的意味:
“别怕,不会传出去。”
他抚摸着女子的脸,又道:“就算真传出去了,沅美人尽管将错推朕身上便是。”
温灼华撇过头,躲过男人的手,闷闷不乐地哼了声:“皇上说得轻巧,届时嫔妾就要担上妖妃的名号了。还有您,别人当您的面不敢说,背地里怕是要说您是昏君了。”
心知女子有时什么都敢说,萧峘渊一点也不诧异她嘴里蹦出来的词汇。
他眉梢扬了下,琢磨着妖妃与昏君的称呼,倒是新鲜。他登基至今,劳心勤政,还未有谁说过他政绩上的一句不是。
除了在她这儿才会频频破例。
现下细细想来,他那般浪荡行径的确有几分昏君的味儿了。
不过他不认。昏不昏不在床榻上,而是在于他为国为民上。
盯着女子的面容看了半晌,萧峘渊觉得她像妖妃倒是没错。国色天香,眉眼自含三分情,七分媚,生来就是蛊惑君王的。
况且他这会儿鬼使神差地觉得妃位更衬她,只是她资历尚浅,家世不够……
等了半天没等到男人回应,温灼华仰起脸蛋看向他,“皇上怎不说话了?”
“莫不是也觉得嫔妾说得对么?”
娇娇悄悄的嗓音打断了萧峘渊的思绪,他摇摇头,嗤笑了声。
这声,是在笑他自己方才想得多。
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
萧峘渊眸色闪了闪,她若能一直这般,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温灼华不依不饶,“皇上?”
萧峘渊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用行动将女子抱了起来。
草草洗漱过后,榻上还是老样子,不让宫人进来清理,这活计只能落在二人身上。
那枚棋子被温灼华捡到,刚一摸到上面的异样,她直接丢给了萧峘渊。
男人胸膛被砸了下,有些怔然。
等拿起来看清上面的痕迹后,薄唇随即勾勒出些许风流恣意的弧度:
“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温灼华听清男人的话后,瞪大了双眸。
什么虎狼之词?!
他这古人真是越来越开放了!
从女子神色中就能看出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萧峘渊垂眸,意味深长地笑笑:
“别多想。”
温灼华明亮的双眸紧紧盯着男人的脸,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
她怎么多想了?他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萧峘渊不紧不慢解释道:
“朕的意思是,你特意从朕那里讨回来这副围棋,如今它就是你的东西。”
“能讨要的都是你特别喜爱的,可瞧你方才嫌弃的动作,莫不是改了主意?”
温灼华眨了下眼,小脸神色变得难以言喻,还真让这厮解释出朵花来了。
“不喜爱了,嫔妾现在一点儿也不喜爱了。”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皇上还是快拿回养心殿吧!再说物尽其用。嫔妾也不怎么会下棋,成色这等好的棋子放在嫔妾这里也是白白浪费了。”
“物尽其用?”
萧峘渊不紧不慢重复了遍她的话。
晦深的视线掠过女子的某个地方,轻笑了声:“可朕现在觉得这东西放在你这儿,才叫物尽其用。”
温灼华:“……”
不等她反驳,男人一锤定音:
“君无戏言,说过的话不能收回去,朕送出去的东西同理。”
这意思摆明他不会将这棋子再拿回去,一向能言善辩的温灼华难得说不出话来。
憋了好半天,她才憋出来一句:
“皇上就知道欺负嫔妾。”
萧峘渊睨着她,唇边溢出来一声淡淡的哼笑。这就叫欺负?他今夜又得了些乐子,往后欺负她的时候还多着。
感受到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温灼华背脊凉飕飕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讨好地抱住男人的胳膊,蹭了蹭:“皇上,嫔妾这会儿觉得肚子饿了,也不知御膳房的人这会儿都歇下了没,深夜再把人叫起做膳,倒让嫔妾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女子讲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萧峘渊却听得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