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晶矿脉深处,空气中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焦糊血肉与某种原始图腾燃烧的刺鼻烟气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作呕的死亡之网。
曾经的昂扬战意早已被碾碎,只剩下粘稠得化不开的绝望。
“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划破嘈杂。
一名神霄峰弟子被两根燃烧着毒火的投枪同时贯穿胸腹,他试图抓住透体而出的矛尖,却被巨力甩飞,重重撞在洞壁上。
毒火瞬间蔓延,皮肉发出“滋啦”的声响,焦臭味弥漫开来。
他甚至来不及再发出声音,眼中的生命之火便彻底熄灭,直接失去了生机。
这只是屠戮场中微不足道的一角。
神霄宗月白色的劲装,此刻几乎尽数被红与黑浸透。
百余名意气风发冲入核心矿坑的精锐弟子,如今还能勉强站立,不足一半。
他们被土着战士分割、包围、压缩在溶洞的几个狭窄角落。
“守住!守住阵线!”
凌极嘶吼着,声音因过度消耗而嘶哑。
他手中的长剑早已黯淡无光,剑锋上布满崩口,每一次挥击都沉重如山。
他挡在陈烈哲身前,替他挡住了一支角度刁钻的骨矛。
陈烈哲魁梧的身躯也摇摇欲坠,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涌出鲜血,浸染了他半个身子。
他咬着牙,抡起那双看得到骨头的双拳,将一个试图冲上来的土着蛮士连人带骨盾砸得倒飞出去。
“他娘的!杀不完吗?!”陈烈哲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柳絮的身影在混乱中如同鬼魅,短刃带起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个土着战士的闷哼倒地。
但她的动作也远不如初入矿坑时那般灵动迅捷,每一次全力爆发身法,都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一分。
她还得护着昏迷的周衍,让她更是举步维艰。
周衍为了破除一处关键的图腾陷阱,硬扛了土着祭司的一记精神冲击,此刻已然人事不省。
“柳师姐…小心右边!”
一个年轻弟子的惊呼声未落,便被侧面射来的数根毒火箭矢射成了筛子,失去了性命。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而在所有战圈的中心,最惨烈的景象莫过于沈流云所在之地。
这位神霄峰的大师兄,不久前还意气风发、号令百人,此时却如同一具破烂的人偶,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胸前那令人触目惊心的塌陷,已然是致命伤。
左肋处,一道边缘呈现诡异乌黑色的贯穿伤,正缓慢地渗出粘稠发黑的血,剧毒正沿着血脉侵蚀着他最后的生机。
他英俊的面容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那把象征着他身份和力量的紫电剑,黯淡无光地掉落在离他手指不足半尺的泥泞中。
“沈师兄!”柳絮瞥见这一幕,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声音因绝望而变调。
她想去救援,但数名土着战士死死缠住了她,锋利的骨刃几乎贴着她的脖颈划过。
凌极和陈烈哲也看到了沈流云的惨状。
目眦欲裂,却又被更多的敌人死死拖住,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气息猛地从溶洞高处压下!
是岩瞳!
黑岩部落的大祭司,此刻已完全看不出人形。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土着战士。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苍老到已经退休的老祭司,会突然重获更强的力量,出山主导这一战。
但在土着的世界之中,力量就是话语权。
他们相信强大的祭司能更好地传播先祖的意志。
岩瞳佝偻的身躯被一层浓郁的墨绿色魔气包裹,如同恶鬼。
脸上那些树皮般的皱纹里,流淌着粘稠的黑气,浑浊的眼珠被两团跳动的幽绿魔火取代。
他枯槁的双手高举着那根镶嵌着惨白兽骨的法杖。
杖顶,一团散发着森然光芒的暗绿色能量球正在疯狂膨胀!
能量球内部,无数扭曲的亡魂面孔在无声尖啸,丝丝缕缕的魔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扭曲。
目标正是地上濒死的沈流云!
“嗬…嗬…以…先祖…之…名…净…化…”
岩瞳的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魔性力量。
法杖顶端的魔能光球,凝聚压缩到了极致,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那污秽的光芒,将岩瞳那张脸映照得更加阴森恐怖。
“不!”凌极和陈烈哲同时发出不甘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更多的土着死死挡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魔光即将落下。
柳絮眼中只剩下泪水,她看着那团瞄准沈流云头颅的污秽魔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巨疼。
所有残存的神霄宗弟子,无论是奋力搏杀还是绝望等死的,都感受到了那致命一击的锁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冰。
岩瞳那双燃烧着魔焰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法杖,带着那团凝聚了无尽污秽与诅咒的魔能,朝着沈流云的头颅,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