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院落里，月光如水，却洗不净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血腥与焦臭。
四具干瘪的尸骸，在吞天魔功的余威下，正一点点化作最细腻的飞灰，随风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楚皓站在院落中央，平静地感受着丹田气海内那股刚刚涌入的，汹涌澎湃的能量。
四名锻骨境修士的毕生修为与精血，何其磅礴！换做任何一个修炼魔功的人，此刻恐怕早已被这驳杂狂暴的力量撑得爆体而亡，或心智失守，沦为只知杀戮的疯魔。
但，楚皓不是。
金色的混沌气流，在他体内缓缓运转，如同一台精密而霸道的神奇熔炉。那些驳杂的、充满了怨念与戾气的异种能量，刚一进入，便被瞬间分解、净化、提纯，最后化为最精纯的养分，完美地融入他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混沌圣体之中。
他的气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凝气境七重、八重、九重……
只差一层窗户纸，便可迈入十重之境。
“还是太弱了。”
楚皓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句足以让任何天才汗颜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是理所当然。
四个锻骨境，拼上性命，甚至连让他动用真正的底牌都做不到。这种层次的敌人，如今对他而言，数量再多，也只是养料而已。
他缓步走到那鬼面人化灰的地方，伸出手，在灰烬里轻轻一拨。
一枚漆黑的储物戒指，和一块尚有余温的玄铁令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先拿起那枚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字，背面，则是一个“风”字。
神霄峰，李长风。
楚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将一丝元力探入那枚储物戒指，神念一扫，里面的东西便尽收眼底。
灵石，丹药，几本不入流的功法……
都是些垃圾。
唯一的价值，就是能证明这四人，确实是受人豢养的死士。
就在楚皓准备将戒指毁去时，他的神念，在戒指的角落，触碰到了一卷用兽皮封存的地图。
他将其取出。
地图摊开，是黑风山脉外围的详细地势图。上面用朱砂，标注了好几个红点，似乎是预设的埋伏位置。
而在地图的最深处，一处名为“血蝠洞”的地方，被画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黑色的叉。
血燕子。
楚皓的眼中，精光一闪。
看来，李长风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鬼影四人组能顺利解决自己，便让他们继续去追杀血燕子，夺取那十万功勋。
只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
楚皓的目光，落在那堆飞灰旁的另一件东西上。
那是鬼面人临死前，想用来联络的传讯玉符。
一个有趣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捡起那枚玉符，将一丝混沌元力模拟成鬼面人那阴冷的气息，注入其中。
嗡。
玉符亮起微光，另一端，迅速接通。
一个压抑着兴奋与急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鬼一？如何？那小畜生的头颅，可曾取下？”
是李长风。
楚皓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玉符，凑到那四堆正在消散的骨灰前，让风声，和那骨灰飘散的“沙沙”声，清晰地传过去。
玉符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李长风不是蠢货，他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你……你是楚皓？！”他的声音，不再有半点伪装，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暴怒。
“李执事。”
楚皓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朗，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的寒意。
“你的四只鬼，我已经帮你收了。”
“他们的棺材钱，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会亲自，从你的脑袋里取。”
咔嚓！
不等李长风发出任何声音，楚皓五指发力，将那枚传讯玉符，连同鬼面人的玄铁令牌，一同捏成了最细腻的粉末。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卷兽皮地图收入怀中，一挥袖，卷起一阵狂风，将院内所有的痕迹，都吹得干干净净。
他重新戴上那张千幻面具，身形与面容再次变幻，恢复成那个气质庸碌，修为虚浮的中年散修。
他抬起头，望向黑风山脉深处那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背般的轮廓，夜色，在那里浓得化不开。
“血燕子……”
“希望你这个正餐，比这些开胃菜，能让我更尽兴一些。”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猎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