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事先了解的路线,他们一路往北,中途经过几个村落,就上了大道。
顺着大道,一直走,就能走到北市。
因为是官道,道路上人还不少。
不时能看到骑驴的,坐牛车、马车的,和徒步的人。
北市是大市,城墙绵延开去,一眼根本看不到边。
城门却不大。
陆有凤进城门的时候特意认真观察了一下城门,安排人在这样的城门前守着,看到金家的人马,就想办法把证据送到金瑶爹的手里,相对来说,应该不算难。
只是,陆有地说得对,能不能让金家的车队停下来还是一回事。
一个普通人要拦住一个大户人家的车队,一不小心,惹得大户人家不高兴,被马踏死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来到金家附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陆有凤和金瑶住一间房,陆有地住一间房。
弄好房间后,他们找客栈要了热水,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
时辰尚早,金瑶准备到金家附近看看。
“有地哥,有凤姐,你们回房间休息一下。
三四个时辰的颠簸,也挺累的。
我到我家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把以前伺候我的丫鬟桃红找出来。”
桃红从小陪她一起长大,要是能先和桃红接上头,就可以问问桃红,她爹有没有通知家里,具体回家的时间。
再顺便让桃红帮她查点线索……
“你直接去你家附近转,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把马车停到出入你家必经的路上吧。
这样一来,既可以看到从你家出入的人,又不容易被发现。”
陆有凤思忖道。
马车停在路边本来就不太引人注意,再加上车帘的掩护,他们只需待在车里等着就行。
上马车的时候,陆有地下意识地伸手托了金瑶一把,金瑶脸颊一红,回头瞪了他一眼。
陆有地忙松开手:“你们快坐好,我赶车!”
他们住的客栈本来就在金家附近,不到一刻钟,陆有地就把马车停了下来。
刚停好车,金瑶探过身去,一把抓住了陆有地的胳膊,低声道:“看,那是我家的马车!”
她家的马车轮子边上,都会刻一个“金”字,她一看就知道哪辆马车是她家的。
陆有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华丽的马车正朝金家的方向奔来。
“我去碰碰那辆马车,把车上的人弄下来。
你到时看,如果是靠得住的人,你就咳一声,我想办法把人叫过来。
如果不是靠得住的人,你就咳两声,我道了歉就回来。
你和老三不要随意出来。”
那个女人已经去过有福村,和老三打过照面了。
万一不凑巧,正好是那个女人坐在这辆马车上,就麻烦了。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
更何况,是这样财富惊人的金家。
金瑶和陆有凤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小心点。”
在这个时代,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北市金家,哪怕是下人,可能都会比普通人嚣张几分。
陆有地赶着马车朝金家的马车驰去。
随着一声“吁”,金家的马车停了下来。
马夫不高兴,对着陆有地喝道:“会不会赶马车?怎么对着我家的马车冲呢?”
陆有地跳下马车,先对着马夫行了个礼,冲着马夫不停道歉,却并不让道。
马夫着急,语气越发不善起来:“快让开。”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这马,突然不听话起来……”
陆有地假装苦恼道。
这时,金家马车的车帘子掀开了,一张俊俏的脸探了出来。
“是怎么了?”
陆有地又向着那个漂亮的姑娘施了施礼,顺便往车棚里看了看:
“对不住,给姑娘添麻烦了。”
………………
金瑶看到那张俊俏的脸,惊喜道:“是桃红!”
陆有凤朝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
金瑶小声道:“有凤姐,没关系的。她跟我一同长大,我能逃婚成功,就是因为有她的帮忙。”
陆有凤一把拉住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静道:“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既然是你的贴身丫鬟,还暗中协助了你逃婚。
以你继母的段位,不可能不怀疑她。
眼下,你都失踪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安然无恙地坐在金家的马车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金瑶一怔——整个人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一张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才跟着我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没进金家的门,她不可能会是那个女人的人……”
“以前不是,不代表现在不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个女人有钱,要找个人为她卖命,不算是一件难事。”
金瑶不再说话。
她把车帘掀开一条缝,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有地和桃红的一举一动。
突然有些庆幸,有陆有凤和陆有地陪着她过来。
如果她是一个人过来的话,看到桃红,她可能就直接激动地跑过去了——
不敢想,到时会是怎样的结果。
陆有凤的那一番话像一盆冷水,也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一些她之前想不通的东西。
难怪之前收到要她出嫁的消息后,桃红会一直劝她逃走!
难怪成婚的前一晚,桃红能帮她成功从把守森严的金家逃走。
难怪一从金家逃出去,她就被人卖到了寻欢楼。
现在想来,可能整个事件都是那个女人精心设计的。
把她嫁给老鳏夫是计谋中的一环;让她逃婚成功是计谋中的另一环;而把她卖到青楼,是整个计谋中的最后一环。
那个女人可能一开始就想好了,把她卖到青楼后,再闹得沸沸扬扬地把她赎回家。
等她名声尽毁,就永远地失去翻身的机会了。
那个女人每一步都算到了,唯一没算到的是,她会被陆有地和他的同学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