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那清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留下丙字房内一片劫后余生般的寂静。赵岩等人忙着安抚“受惊过度”的星衍，递水顺气，言语间充满了同情。
而此刻，瘫在床上的“星衍”，外表虚弱惶恐，内心却如同被投入了混沌星海最狂暴的漩涡中心！
**完了！绝对暴露了！**
青岚最后那看似平淡实则冰冷刺骨的眼神，那句意有所指的“不会亏待同道”，还有那精准无比的“油腻感”评价……这女人根本就不是怀疑，她是**确定**了！她那双眼睛简直比万相智者的推演还毒！
星尘老祖（星衍）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不是害怕青岚的武力（虽然确实有点怵她的剑），而是那种被扒光了示众、精心策划的伪装被当成笑话看的极致羞耻感和挫败感！他堂堂星尘老祖，纵横星海无数载，何曾如此狼狈过？！
“不行！必须立刻联系那群老东西！”星尘老祖再也顾不得维持“星衍”的人设，趁着赵岩等人稍不注意，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精纯无比的神念，如同跨越了时空壁垒的闪电，瞬间遁入虚空，直抵无尽星云之上的星耀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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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神宫，万象阁。
巨大的星图下，万相智者光团、千面魔君、老星象师等智囊团核心成员正紧张地等待着“白纸计划”的第一次反馈。按照剧本，此刻“星衍”应该已经成功打入归墟宗内部，正在静心苑养伤，初步建立人设。
突然！
嗡——！
万相智者光团猛地剧烈闪烁，形态都有些不稳！一道带着极致惊恐、羞愤、甚至一丝崩溃的意念洪流，粗暴地冲入了它的核心！
“救命！救命啊老东西们！计划崩了！老子被发现了！那女人太恐怖了！她那双眼睛简直不是人！她直接指着老子的鼻子说老子有‘油腻感’！还说老子眼熟！眼神跟刀子似的，差点把老子的皮都剥了！她绝对认出我了！现在怎么办？！快想办法！不然老子这张老脸……不，‘星衍’这张小白脸就彻底丢尽了！归墟宗那帮小崽子还等着看老子笑话呢！！”
星尘老祖的意念咆哮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味道，哪里还有半分老祖的威严？活脱脱一个被捉奸在床、走投无路的倒霉蛋。
万象阁内一片死寂。
智囊团成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以及“这下麻烦大了”的混合表情。这才几天？剧本才刚开了个头，主演就被观众揪着领子拖下台了？这效率也太“高”了点！
万相智者光团努力稳定形态，接收并分析着星尘老祖传递过来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青岚的反应和话语。片刻后，它发出一声极其人性化的、悠长的叹息，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老祖……吾等……尽力了。”
“尽力个屁！”星尘老祖的意念在咆哮，“你们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吗？！不是保证‘白纸计划’天衣无缝吗？！现在怎么说？！那女人一眼就看穿了！你们这群废物点心！”
老星象师拄着拐杖，满脸苦涩地摇头：“老祖息怒……非是吾等计划不周，实乃……实乃目标人物青岚宗主……她的灵觉，或者说‘女人的第六感’，其敏锐程度，已然……**超越常理，凌驾于逻辑推演之上**！”
千面魔君幻化出一张愁眉苦脸：“是啊老祖！属下这‘千面’之术，自问已臻化境，模拟灵魂波动、改变形体气质、封印修为气息……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按理说，就算是大罗金仙当面，也未必能一眼看穿！可青岚宗主她……她根本就不是靠‘看’的！她是靠‘感觉’的！她感觉您‘油腻’！感觉您‘熟悉’！这种感觉……无迹可寻，却又直指核心！这……这怎么防啊？！”
万相智者光团的光芒明灭不定，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无奈：“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吾等推演了所有外在因素：修为、容貌、气息、背景、行为逻辑……却唯独低估了目标人物对老祖您……**深入骨髓的厌恶和排斥所形成的特殊‘直觉雷达’**。她对您的‘气息’（非灵力气息，而是某种精神特质）太过‘熟悉’，熟悉到即使您改头换面、封印自我，只要核心的那一丝‘特质’还在，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在她那超乎寻常的灵觉面前，依旧无比醒目。‘油腻感’……这三个字虽然粗鄙，却……一针见血，直指您过去在她心中留下的、最根深蒂固的负面印记。”
星尘老祖的意念沉默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扒光、连底裤都被评价为“油腻款式”的羞愤和绝望。
“那……那现在怎么办？”他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茫然，“老子总不能真顶着‘星衍’的身份，在她眼皮子底下硬演吧？那不是等着被她当猴耍吗？”
千面魔君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老祖……要不……咱们再换一个更彻底的人设？比如……女装？”
“滚！”星尘老祖的意念瞬间狂暴，“老子宁死也不穿裙子！”
万相智者光团光芒闪烁，似乎在急速推演：“硬演绝非上策。青岚宗主既已起疑，甚至可能已经确认，她此刻必然在静观其变，如同猫戏老鼠。您的一举一动，在她眼中都充满了破绽和……表演的痕迹。强行留下，只会让她更加笃定，并可能借机设局，让您……身败名裂（指星衍的人设）。”
“那……撤？”星尘老祖的意念带着不甘。
“此时若仓皇撤离，更显得做贼心虚，坐实了她的猜测。”老星象师摇头，“而且，以青岚宗主的性格，一旦确认是您，她绝不会轻易放您离开，必定会追查到底，甚至可能借此发难，宣扬出去……那老祖您的名声……”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星海第一花孔雀伪装成小鲜肉潜入女宗主宗门？这八卦能笑一万年！
进退维谷！
星尘老祖感觉自己的神识都要裂开了。留下是等死，逃走是找死！这该死的女人，简直是他命里的克星！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的意念充满了颓丧和不甘。
万象阁内再次陷入沉默。智囊们眉头紧锁，苦思冥想。面对这种超越了逻辑和算计的“直觉系”对手，他们引以为傲的智慧似乎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良久，万相智者光团的光芒微微一亮，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老祖，或许……还有最后一策。”
“快说！”星尘老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万相智者的声音变得凝重，“既然青岚宗主已经怀疑，甚至可能确认了您的身份，并且认为您在‘演戏’……那么，我们就彻底放弃‘完美伪装’！主动暴露一些‘破绽’！”
“什么？！”星尘老祖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嫌死得不够快？！”
“老祖稍安勿躁。”万相智者解释道，“此‘破绽’，非彼破绽。我们要暴露的，不是您‘星尘老祖’的身份，而是……‘星衍’这个身份本身的‘不完美’和‘复杂性’！”
“具体点！”
“青岚宗主现在认定‘星衍’是您假扮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让‘星衍’这个角色，变得**真实而复杂**！他不是一张‘白纸’，而是一个……**背负着秘密、身不由己、甚至可能被利用的可怜人！**”
万相智者的光芒急促闪烁，语速加快：
“立刻修改‘星衍’的背景剧本！他不再是单纯的偏远散修，而是……某个古老隐世家族（编一个）的遗孤，身负某种血脉诅咒或特殊使命（编得玄乎点）！他接近归墟宗，确有向往守护大道之心，但也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寻找解除诅咒的秘法，或者家族遗物）！他之前所有的‘笨拙’、‘浮夸’，甚至对青岚宗主产生的莫名‘熟悉感’和‘恐惧’，都可以解释为诅咒的影响，或者灵魂深处被封印的记忆碎片在作祟！”
千面魔君眼睛一亮：“妙啊！这样，青岚宗主感觉到的‘违和感’、‘油腻感’，就都有了合理的、非老祖您本意的解释！是她自己先入为主，把一切都归结到老祖您身上了！”
老星象师也捻着胡须：“不错！此计关键在于，要制造一个足够分量的‘外部压力’或‘内在痛苦’，让‘星衍’的行为变得合理，甚至能引发一定的……同情？比如，诅咒发作时的痛苦、记忆碎片冲击灵魂的混乱、对自身命运的恐惧和挣扎……”
星尘老祖的意念在飞快盘算。这个计划……风险极大！需要更精湛的演技，去演绎一个“复杂痛苦挣扎”的角色，而且要在青岚那洞若观火的目光下进行！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至少比坐以待毙或者狼狈逃跑强！
“好！”星尘老祖的意念透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就这么干！给老子把剧本改得再惨一点！再复杂一点！诅咒？给老子安排个最狠的！记忆碎片？给老子整得最混乱的！总之，要让老子看起来像个被命运玩弄、身不由己、还有点精神分裂的小可怜！不是喜欢感觉老子‘油腻’吗？老子这次就给她演个‘病弱美强惨’！”
“遵命！”万象阁瞬间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万相智者光团疯狂推演新的剧本细节和逻辑链条，千面魔君开始模拟诅咒发作时的身体和灵魂反应，老星象师则负责编造那个古老隐世家族的“悲惨历史”……
星尘老祖（星衍）的神念收回，感受着体内被重新调整的封印，以及万象阁紧急灌输过来的、关于“星衍”悲惨身世和可怕诅咒的“记忆”……
他躺在静心苑的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青岚），那双伪装出来的清澈眸子里，此刻却酝酿起一种全新的、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痛苦，有迷茫，有挣扎，还有一丝……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中冷笑：
“青岚小娘子……你不是觉得老子在演吗？”
“那老子这次……就给你演一出更大的！”
“看你这回……还能不能一眼看穿老子的‘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