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毁天灭地的九色丹劫,终于彻底消散,丹霞峰的上空,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风和日丽,仙气缭绕。
但,那残留在空气之中的、属于远古魔龙的恐怖龙威,以及……那股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七阶巅峰丹香,却依旧,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地,回荡不休。
李慕婉在服下了数颗自己炼制的疗伤丹药之后,那因为强行渡劫而几乎被抽空的灵力与神魂,也终于……缓缓地,恢复了几分。
她看着身旁,那正一脸“意犹未尽”地,用龙尾,将自己小心翼翼地卷起,护在怀中的巨大黑龙,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而又温暖的笑容。
“好了,龙殇前辈,”她轻轻地,拍了拍那冰凉而又坚硬的龙鳞,柔声道,“已经没事了。您……也先回灵兽袋中,好好休息吧。”
“哼,本座还没吃饱呢。”龙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极其听话地,将那庞大如山岳的龙躯,再次缩小,化为了一条只有手臂粗细的“小黑蛇”,亲昵地,缠绕在了李慕婉的手腕之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化作一道乌光,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李慕婉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去清点自己此次炼丹的“战果”,数道充满了威严与……一丝“凝重”气息的身影,便已然,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她的师尊,丹辰子。
以及……青瑶长老,和另外两位,同样是丹阁副阁主的化神大圆满强者。
“都随我来!”
丹辰子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点笑容。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老顽童”气息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冰冷!
他只是,冷冷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大袖一挥,直接带着还有些发懵的李慕婉和青瑶,消失在了原地,向着丹霞峰的主殿,飞去。
只留下那两位面面相觑的副阁主,以及……丹霞峰之外,那无数还在为“神丹出世”和“神龙现身”而感到震撼与狂热的蓬莱弟子。
丹霞峰,主殿之内。
强大的隔音与防御禁制,瞬间便将整个大殿,与外界,彻底隔绝。
丹辰子静静地,坐于上首,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下方那个,正一脸忐忑地,站立在殿中的青衣少女。
那眼神之中,有欣慰,有骄傲,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般的……怒其不争!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许久。
丹辰子,才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温和与慈爱,而是……充满了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威严!
“李慕婉!”
“弟子在!”李慕婉的心,猛地一紧,连忙躬身行礼。
“为师问你!”丹辰子那双睿智的老眼,死死地,盯着她,“那条黑龙……是怎么回事?!”
“你可知,那……是何等存在?!”
“你又可知,将这等存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会……给你,给为师,甚至……给我们整个蓬莱仙岛,带来……何等巨大的,灭顶之灾?!”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最沉重的巨锤,狠狠地,敲击在李慕婉的心上!
李慕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她之前,只想着,要与龙殇联手,渡过那恐怖的丹劫。却……从未想过,这背后,所代表的……更深层次的后果!
“师……师尊……弟子……”她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青瑶!”丹辰子又将那充满了怒火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正站在一旁,吐着舌头,一脸“心虚”的青瑶长老!
“你身为她的师叔!身为她的护道者!你明知那黑龙的来历与……因果!为何……不告诉她?!让她如此的将其公之于众?!”
“你……你这数千年的道,我看都白修炼了?!”
“师兄……我……我错了嘛……”青瑶被他骂得是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丹辰子看着眼前这两个,一个“胆大包天”,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惹祸精”,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语气之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后怕。
“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再责备你们,也已无用。”
他看着李慕婉,那冰冷的语气,终于……缓和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的关切。
“婉儿,你要记住。”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远古魔龙,其身上,所牵扯的因果,太大,也太……深了。以为师现在的道行还无法为你消除掉。”
“它,是上一个纪元的遗留之物,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
“它的出现,必然会引来……那些,同样是来自于上一个纪元的、真正的‘老怪物’们的……觊觎!”
“那些存在,其实力,其手段,远非你我……所能想象!”
“今日之事,虽然为师已经下了封口令。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说着,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柄……通体漆黑,拂尘的丝线却是由一种不知名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神羽,编织而成的……古朴拂尘。
那拂尘之上,散发着一股……与龙殇,有七分相似的、充满了威严与沧桑的……龙族气息!只不过比龙殇的气息弱了很多。
“这……是为师早年,游历星海之时,从一处上古龙族的遗迹之中,偶然得到的一件残破道器——‘黑龙羽’。”
“为师,已将其重新炼制。从今日起,它,便是你的护身法宝。”
他将那黑色的拂尘,交到了李慕婉的手中。
“若日后,再有人,问起你那魔龙的来历。”
“你便说,它……只是这拂尘之中,所蕴含的一丝‘龙魂之气’,在你机缘巧合之下,显化而成的……器灵。”
“可……记住了?”
李慕婉接过那柄沉甸甸的拂尘,感受着上面那足以以假乱真的磅礴龙气,以及……师尊那为了保护自己,而煞费的苦心,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再次红了。
“弟子……记住了。”
“嗯。”丹辰子点了点头,他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冰冷的杀机。
“记住,婉儿。”
“在你,没有真正成长到,足以……无惧这天地间任何因果之前。”
“今日,所有见过那黑龙真身的外人……都必须,死。”
“无论是谁,以何种方式,只要他们,试图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为师……会亲自出手,将他们,连同他们背后的宗门、家族,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抹去。”
“因为……”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我们蓬莱仙岛……也同样,承担不起。”
在对李慕婉和青瑶,进行了一番充满了“严厉关爱”的“教训”之后,丹辰子才终于,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
他对着身心俱疲的两人,摆了摆手。
“好了,你们两个,都先下去,好好地,给为师……闭门思过吧。”
“是,师尊(师兄)。”
看着那两个如同斗败了的鹌鹑般,灰溜溜地离去的身影,丹辰子的脸上,才……再次,露出了一丝,无奈而又宠溺的苦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将那属于“丹阁阁主”的威严,重新挂在了脸上。
然后,他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丹霞峰的主殿之内。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药王峰那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会客厅之中。
他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品着香茗,仿佛……对外界那毁天灭地的丹劫,都毫不在意的……白袍道士。
丹辰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老狐狸”般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玄机子贤侄,”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了长辈的慈爱,“让你……久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