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试炼之地那片充满了血与火的广阔天地之外，一座悬浮于无尽星海之中的巍峨神殿之内，气氛，却同样……暗流涌动。
这座神殿，名为“观天殿”，乃是上三宗联合建造，专门用以观测和……在某种程度上，维持“通天塔”试炼之地运转的中枢所在。
大殿之内，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数百面巨大的、如同镜子般光滑的黑色晶石，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每一面晶石之上，都如同投影一般，清晰地，映照着试炼之地内，一处处不同的角落，一个个修士的身影。
这里，便是“场外”的……观战席。
此刻，大殿的正中央，那面最大、也最清晰的晶石之上，所映照出的，正是……李慕婉与丹辰子，在山巅之上，定下“一年之约”的景象。
而在那晶石之下，数十名身着各色华丽道袍、周身散发着深不可测恐怖气息的老者，正将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像个普通老农的干瘦老头，团团围住。
那气氛，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丹辰子！你还要不要脸？！”
一个脾气火爆的、身着“万剑神宗”赤红色剑袍的红脸老者，指着丹辰子的鼻子，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你堂堂蓬莱仙岛的丹阁阁主，半步炼虚的绝世高人！竟然……竟然私自降下一缕分身，跑到试炼之地里面，去提前‘预定’弟子？！你……你这简直是公然破坏规则！是作弊！”
他身旁，几名同样来自万剑神宗的长老，也是一个个怒目而视，手中的长剑，都发出了“嗡嗡”的剑鸣，仿佛下一刻，便要拔剑相向！
“阿弥陀佛。”另一边，一名身披金色袈裟，慈眉善目，脑后却隐隐有佛光宝轮浮现的“大雷音寺”高僧，也宣了一声佛号，缓缓开口道，“丹辰子施主，此举……确实……有失公允了。”
“我等三宗，共同开启这通天塔试炼，为的，便是公平、公正地，为宗门选拔真正的天骄。施主你这般‘先下手为强’，岂不是……让我大雷音寺和万剑神宗，都白忙活了一场？”他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其中那股质问的意味，却不容置喙。
面对两大宗门的联合“指责”，被围在中央的丹辰子，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只紫砂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扫了一眼那气得快要冒烟的红脸老者，和那个笑里藏刀的老和尚，嘴角，勾起一抹“人老皮厚”的、光棍式的笑容。
“作弊？破坏规则？”丹辰子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口被茶渍染得微黄的牙齿，“剑南天，你这话，老夫可就不爱听了。”
“这通天塔的规则里，哪一条写了，不许老夫我……提前去跟看上的好苗子，打个招呼，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了？”
“老夫又没有直接把她带出试炼之地，也没有赐予她任何法宝丹药，更没有帮她打杀任何一个对手。老夫所做的，不过是……告诉她，老夫很欣赏她，愿意等她。这……怎么就叫破坏规则了？”
“你！”那名叫剑南天的红脸老者，被他这番歪理，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至于你，无垢。”丹辰子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名高僧，“你说老夫‘先下手为强’？呵呵……那老夫倒要问问你，这等亿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生便与‘生死道源’相合的‘先天丹体’，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就没动心？你们……就没想着也派个分身下去，跟她‘偶遇’一下？”
“只不过……”丹辰子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得意的、欠揍的笑容，“是老夫我……下手比你们快罢了！谁让你们一个个都自诩名门正派，非要端着个架子，讲究什么‘风度’？这等好苗子，你们不抢，难道……还等着她自己送上门来不成？！”
“你们……自己没想到这个方法，没有提前下手，现在……倒反过来，说老夫我不要脸？呵呵……真是可笑！”
他这番话说得是理直气壮，又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炫耀”，简直是将“无赖”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你……你你……”剑南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丹辰子的手，都在哆嗦。
无垢的脸上，那慈悲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因为，丹辰子……说中了！
他们，在发现李慕婉那逆天的丹道天赋，以及她那与“生死道源”相合的特殊体质之后，确实……也都动了同样的心思！
只不过，他们还在为派谁去、用什么方式“偶遇”才显得不那么刻意而犹豫不决之时，丹辰子这个老家伙，已经……捷足先登了！
就在这三方势力争执不下，大殿之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之际，一个苍老、平淡，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大殿的最上首，那片被无尽星光笼罩的王座之上，缓缓响起。
“好了，都……别吵了。”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整个大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那暴跳如雷的剑南天，还是那笑里藏刀的无垢，亦或是那得意洋洋的丹辰子，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都立刻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对着那片星光王座，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
因为，他们知道，说话的，是此次上三宗联合主持试炼的、地位最为崇高的……首席大长老！
一位真正的、已经触摸到了“合道”门槛的……活化石！
“丹辰子，”那声音平淡地说道，“你此举，虽未明确违反规则，但……确实，有取巧之嫌，于情……不合。”
丹辰子闻言，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但是……”那声音话锋一转，“那名叫做李慕婉的女娃，其天赋与心性，也确实……是万古罕见。若是因为我等的规矩，而错失了这等良才，亦是我上三宗的……损失。”
“所以……”
首席大长老沉吟了片刻，最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却又……无法反驳的裁定。
“丹辰子与那女娃的‘一年之约’，暂且……有效。”
丹辰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但是！”首席大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变得威严无比，“最终，那女娃的归属，不能……只由你蓬莱仙岛一家说了算！”
“待此次试炼结束，最终排名结算之后，无论她是否能进入前百，我等三宗，都将给予她一个……同样的机会。”
“一个……可以自由选择，拜入我上三宗任何一门的机会！”
“届时，是选择你蓬莱仙岛的‘丹道’，还是选择我万剑神宗的‘剑道’，亦或是……选择大雷音寺的‘佛道’……”
“最终的决定权……”
“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