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机立断,犹豫只会坏事。”
王起年稍加思索,便不再言语。
在几人的注视下,笵贤毫不犹豫地拦住沈家侍女,把她吓得不轻,急忙停住脚步,又退后一步,神情慌乱。
“你是谁?想做什么?”侍女疑惑地问。
若非笵贤仪表堂堂、衣着华美,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她可能早已大声呼喊。
笵贤一脸严肃地对她说:“回去告诉你们主人,若想救那个人,明早马车出门时,第二个路口停下。”
侍女听后心中一颤,瞳孔微缩,眼神闪烁,显然十分紧张。
“你到底是谁?什么叫救人?我不懂。”侍女结结巴巴地说。
笵贤强忍笑意,依旧维持严肃的表情:“若是延误,后果如何,你们主人应该明白。”
说完,他不等侍女回应,径直起身绕过她离开。
侍女愣在原地几秒,本想叫住笵贤问个明白,但当他转身,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等等!”侍女的呼喊未能留住笵贤,很快他的身影便融入人流,不见踪影。
侍女咬着唇低头沉思片刻,转身快步回沈府。
在拐角处,面对枚橙安探询的目光,笵贤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搞定了。”
枚橙安微微颔首,不多言语,仅扫了王起年与何道人一眼,低声说道:“走吧,回去详谈。”
归途上,笵贤将侍女的反应当作趣事与众人分享,虽无人发笑,但一直忧心忡忡的王起年却因此略感宽慰。
悄悄返回别院后,进入房中,笵贤简要介绍了次日的初步计划。
经过一番商议与安排,各项事务得以敲定,会议遂告结束。
光阴如箭,眨眼便至次日,这是使团到达上京的第泗天,也是执行计划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天气也颇为契合,恰似预示着言冰云即将恢复自由,秋高气爽,微风拂面,蓝天澄净无瑕。
笵贤笑着道,这便是吉兆。
用过早餐,又看了片刻比试,巳时将半时,众人即刻启程前往目的地。
沈府外,沈家的随从单独提着食盒,在上马车前还紧张地泗下张望。
接着,沈家的马车按预定线路缓缓前行。
在它行经的第二条岔路旁的一处茶摊上,枚橙安、笵贤等人正在此处品茗。
当看见印有沈家徽记的马车出现,对面而坐的王起年急忙出声警示:
“来了。”
伴随着马蹄声传来,枚橙安、笵贤、何道人齐齐侧目,只见马车从眼前驶过,未作片刻停留。
王起年端起茶杯,借饮茶之际低声道:
“为何不停?”
笵贤眉宇微蹙,目光始终追随马车。
何道人收回视线后轻声说道:
“再缜密的谋划,若对方不配合也是枉然。”
听完此话,枚橙安唇角微扬,平静回应:
“莫急,再等等,这里是十字路口,这边不停,并非意味着彼处也不会停。”
何道人与王起年闻言一怔,再次望向马车方向。
果然,话音刚落,驶过的沈家马车果然在路边徐徐驻足。
“嘿,少主所言属实,果然在此处停下了!”
王起年喜形于色,随即收回目光,朝自家少主竖起拇指,讨好地说道。
何道人瞥了枚橙安一眼,默默饮茶,不再言语。
枚橙安笑着望向笵贤,笵贤此时已然舒展眉头,轻吁口气,继而看向王起年与何道人。
“我们二人前往,你们依昨日商定的行事。”
“少主需多加谨慎,大人亦当留心。”
说完,王起年放下茶盏起身离开。
何道人点头,却未立即行动,他所负之责稍显从容,稍晚些亦无妨。
笵贤与枚橙安饮毕茶水,相视一眼,一同迈步朝沈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何道人立于茶桌边,目送三位同伴远去,直至两人身形相继隐入马车内,才饮尽杯中茶水,放下铜钱后离去。
沈家马车内,沈夫人紧握一把锋利之物,刀尖朝天,偶尔指向笵贤或枚橙安。
她手颤得厉害,面色紧张,说话时亦带有明显颤音。
“你们是谁?”
笵贤倚靠车厢一侧,对眼前寒光毫不在意。
“笵贤!”
枚橙安半躺另一侧,右臂搭膝,左手指向食盒边缘,眨眼回应:“枚橙安。”
不论沈夫人看向谁,都迅速转移焦点。
待枚橙安说完,她略显迟疑,觉得两人名字熟悉,稍思便忆起——
“南庆使团?带我们见他!”
笵贤轻哼表示认可。
沈夫人急切地将注意力转向笵贤。
“见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枚橙安嘴角微扬,忍住笑意,饶有兴趣观察二人互动,这种近距观戏颇具趣味。
笵贤表面专注,实则心中无奈。
“若真不懂,为何停车等我们?你需要协助我们,言冰云需要救援。”
沈夫人听到此话,睫毛轻颤,眼神慌乱。
“为何要帮我等庆国人?”
笵贤面容愈加诚恳严肃,语气温沉。
“他伤得严重吗?”
沈夫人眼神微动,未作回应。
笵贤续道:“现下唯有我们能救他。”
沈夫人目光深邃,内心纠结复杂,既有犹疑也有痛苦,还混杂着愧疚与不舍。
笵贤深知,她在忠义与情感间难以取舍。
然而,无论如何,她终将面对这一抉择。
当下,他要做的,是为她寻得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坚定其意志。
“如今两国交易既定,言冰云终归回庆,早几天晚几天无甚差别。
你若此刻助我们救他,这不算背叛。”
沈夫人闻言,神情微变。
“即便早晚相同,我为何此刻相助?”
见她果然中计,笵贤从容道出早已谋划好的理由,毫无停滞。
“在他离前,锦衣卫必加重酷刑,你能忍看他成为废人?”
沈夫人每日送饭,言冰云是否遭严刑,她再清楚不过,这也是她购伤药之因。
果然,听后沈夫人内心大乱,眼眶竟不由自主泛泪。
她避开视线,带着哭腔倔强言道:
“他是敌国之人,你怎会不忍?”
见她色厉内荏模样,笵贤挑挑眉。
“你难道没买伤药?”
沈夫人嘴唇蠕动,终归沉默。
此时枚橙安忽拍食盒,望向沈夫人慌忙将矛头指自己,轻笑低声言曰:
这里面装的,想必是你亲手准备的餐食吧?他近期食欲如何?”
枚橙安含笑等待答复。
“若你不信我们所说,尽可离去。”笵贤紧接着开口。
“你一句话即可,我们即刻告辞。”察觉时机已到,二人打算施压。
沈夫人左顾右盼,嘴唇微颤,眨眼频增,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妥协。
她缓缓垂下双臂,偏头低声吩咐车外:“出发。”
笵贤闻言松了口气,倚靠车厢壁稍作休憩,随后将目光投向同伴。
枚橙安维持原姿,亦恰与笵贤对视,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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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所内,沈众独酌,副官汇报进展。
“大人,言冰云依旧不肯认错。”
沈众放下酒杯,沉吟片刻:“继续施压,留有余地即可。”
副官点头应允:“是,大人,狼桃大人即将抵达上京。”
沈众取起酒壶:“嗯……好,他一到,此事便无虞了。”
话未落音,他正要倒酒,忽而停下动作,朝门口望去。
副官亦随之回头,见到何道人身影时,微露惊疑。
他怎会在此?
沈众同样思索,边倒酒边问:“先生,你不是应在使团监视笵贤等人吗?”
何道人立于堂前。
“笵贤、枚橙安,还有王起年,全都消失了。”
此言一出,副官急转头,愕然注视;沈众放下酒壶,抬首打量何道人。
室内仅剩倒酒声,片刻后,沈众察觉失态,忙将酒壶归位。
“为何如此?”
何道人答道:“今日他们悄然离家,我尾随其后,不知何时被察觉,中途突遭袭击。”
“一同行动?”
“非也,只有一人。”
“一人?谁?笵贤?”
“非也,是枚橙安。”
沈众听罢霍然站起,双目圆睁:“你指谁?”
副官亦难掩震惊。
何道人徐徐道来:“枚橙安突然发难,交手后迅速脱身,当时笵贤与王起年已然不在。”
“这……”
副官欲语还休,神情存疑。
沈众绕过桌案,走近俯视何道人,手指点着他:“你乃九品高手!”
何道人神色如常。
“枚橙安亦然!”
沈众心生疑窦,目光游移。
忽忆及另一人——上衫虎。
彼时上衫虎失踪,曾有传闻他率军至边境劫掠肖恩。
谁能击败他?又是谁在那个人的脖子上留下那样的伤痕?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沈众心头。
首先可以排除大宗师,毕竟大宗师出手,上衫虎绝无幸免之理。
他暗中派人查探,发现那段时间各处九品高手并无异动,圣女虽行踪隐秘,但没有理由针对上衫虎。
燕小乙虽有可能是凶手,但他与笵贤势如水火,不会放过笵贤而去伤害上衫虎。
唯一可能的就是使团中的人所为。
难道是枚橙安?他竟有这样的能耐?
沈众迅速整理思绪,强压内心震撼,急切问及何道人。
“枚橙安的实力如何?修行哪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