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箭雨、标枪射向山贼聚集之处,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山贼们多有来不及躲闪的,瞬间哀嚎之声遍起。
嗡鸣声像黄蜂群掠过耳际,三十步外十几人突然矮了半截——箭杆从他们后腰穿出来时带着碎肉,像竹签穿透糯米糍。当然这点就得是我的想象了,夜里视线不太好,看是看不清楚的。
我方迅速进行补射,三十步的距离,又是夜间,普通弓箭正是杀伤力最强的时候,但也是会被快速迫近的距离。只有尽快射出更多的箭矢,才能最大限度杀伤敌人。只是毕竟是山中猎户,箭矢有限。虽是占据一些地利优势,但人数上却是劣势。山贼在被一波箭矢打击后,快速寻找掩体,更是在山贼大当家的指挥下扔掉了各自手中的火把。只余原先诱饵山贼身边的火把,以及一二十名痛苦哀嚎贼寇。
双方突然处于一种微妙的僵持状态,山贼大当家让与其勾结的本地恶霸高屠夫喊话抵抗的村民:“若不肯降,将杀光村民,鸡犬不留。”
村民们闻言纷纷回言咒骂他:“混账王八羔子,贼娃子,老子蜀道山你最好自裁以谢罪,否则落在我们手里,头给你拧下来当球踢。”纷纷言言不一而足。
聂归尘却止住虎娃、来福不许回声咒骂。又喊其它村民不要说话,小心敌人闻声放箭。话犹未了,只听得嗡嗡之声敌人已经听声辨位,放箭回射。
我心说好厉害,这波山贼里面有高手啊!连忙伏低了身子,躲避射来的箭矢。这也是因为聂归尘刚才大声喝止众人的缘故,肯定让对方以为这里是领头人。来福扑倒聂归尘,躲在石后避开来箭,虎娃和拦虎闪在树后伺机而动。其它出言回骂的村民,却有人伤在山贼这波反击之下。山贼趁势快速冲来,我听到动静连忙起身露头观察,见山贼在月光下抽出刀剑,一个个亡命之徒一般,哇哇大叫着就往木栅栏前冲来,好快的速度。这一旦短兵相接,我们将更无优势可言,连忙喊:“放箭!放箭!快放箭!”
聂归尘推开来福也爬了起来,大喊:“守住木栅栏,不要让他们冲进来。”
虎娃大喊一声:“老猎叔!”
只听到冲往木栅栏的山贼中,哎呦几声,翻身倒地数人。原来是刚才老猎叔带人布的两处暗哨,向冲击的贼人中间射箭,放翻了几人贼寇。这一下虽也算起到迟缓敌人的攻势,但毕竟敌人数量占优,离得近了,我看到有些山贼身着皮甲,手挂藤盾,有效抵挡了部分箭矢。我抓着棒锤的手,攥了满满一手心汗。眼看敌人已经扑到木栅栏前劈砍,聂归尘大喊道:“用枪棍搠倒他们。”众人也围向木栅栏,抡刀挺枪乱砍乱搠。
猎户罗五的箭囊早空了,反手抽出剥麂子的柴刀。砍向一名踩着同伴跃过木栅栏的山贼,短兵相接的场面顿时展开。
虎娃与拦虎一边急速放空箭矢,一边也奔向交战中心,聂归尘挺剑已然与一名山贼奋力厮杀。我拿着棒锤跟在他们后面也冲了上去,喊杀声、叫嚷声、不绝于耳。我是多希望自己立刻变得刀枪不入、勇猛绝伦,上去就冲翻这伙山贼。哎!可惜想象与现实出现巨大延迟。
我一棒子砸在一个山贼的肩膀上,只砸得他一个不稳却没砸倒,他反倒恶狠狠的抡起鬼头刀向我剁了过来,亏得老猎叔从旁赶到,用铁叉架住鬼头刀,两人均顾不得我,斗在一处。我连退数步,一瞥之间看到来福,出声问道:“我靠!你为什么不帮我补刀,刚才我差点砸翻那个大个山贼,就差你那一棍了。”
来福讪讪的道:“光顾着看护我家公子了,没看见你那边。”
我看了眼聂归尘,吐槽道:“还是不是书生了,他比我俩加起都能打。”
来福未及回言已经又有一名山贼越过木栅栏,向他冲去。他也不甘示弱,操起大棍就捅了过去。我决定和来福二打一,形成局部人数优势。
如钩般的月悬在枯枝间,村口歪斜的木栅栏正淌着血。虎娃看到郑铁匠的断指还卡在柴刀木柄的裂缝里,张猎户的猎犬被钉死在磨盘上,肠子垂下来像条猩红的绶带。我攥着浸染汗水与鲜血的棒锤,耳畔听到的是自己呼呼喘气声,以及周围的兵器撞击声,受伤者的哀嚎声。
山贼又一波冲锋撞碎了村口木栅栏。他们举着刀剑藤盾,靴底碾过满地狼藉。向我们围了过来,为了生存,战斗再次开始。我略算算,我们已经杀伤敌人五六十人,可我们自己也已经伤亡二十余人。按那个俘虏说的这伙山贼得有一百余号,就算没有一百五十个,应该也有一百二十号,而我们总共也就七十多人,这一番厮杀下来,有效的战斗力也就剩四十余人了。还得算上我这个废柴。这么打下去怕是要顶不住啊!我们一败,哪怕山贼只剩十来个人,躲在山里的妇孺儿童也会被他们搜出。
面对敌人的步步紧逼,聂归尘引来福、虎娃挡住前方,老猎叔带拦虎阻住侧面,其余猎户、村民随二人迎上山贼,拼命厮杀,战况一时胶着。我杵着棒锤,大口喘着粗气,跑向后面,拽出来之前削尖的棍棒,一个小助跑,拼命投向山贼后方,也不管准头,就是把一根根削好的木棍,嗖嗖的往敌人投去。
你还别说,这招很见成效,就是不能准确扎向敌人,起码也干扰他们前进的步伐,打乱了他们的步骤。
眼见战况胶着,押后的山贼大当家不愿再等。一伸手拽出铁胎弓,搭上雕翎羽箭,借着月光,磞的一声响,利箭划过夜空,一名村民应声倒地。大当家箭矢不停,誓要射空箭囊,立毙抵抗的村民。
老猎叔大喊:“贼头箭矢厉害,大家小心,注意躲避。”
我投掷完标枪,正要回身再取时,耳听得聂归尘大喊:“天澜兄快趴下。”却已是来不及。
箭头刺入皮肉的瞬间,像被烧红的铁钩勾住第三根肋骨。铁胎弓弦的震颤声似乎都随着箭矢而来,震荡在耳膜里,左胸已炸开冰锥贯体的寒意——直到温热的血液,漫过箭杆雕纹,才惊觉那是自己的血在倒流。
两簇漂亮的箭羽震颤在胸骨前,每记心跳都泵出更多鲜血。呼吸变成漏气的风箱,喉咙泛起铁锈味的甜腥。我瞬间撞倒在地,火把熄灭时的焦糊味突然钻进鼻腔。右手指节擦过箭尾雁翎,仿佛看见了山贼大当家的狞笑。
剧痛这时才沿着脊椎炸开,仿佛有人攥着箭杆在胸腔里搅动五脏六腑。雪白的箭羽随喘息颤动,像钉死在门板上的蛾。后山鸦群惊飞的尖叫忽远忽近,老猎叔的女儿青青的身影似乎也忽远忽近,血沫呛进气管时,忽然想起她歪头问我这个穿的奇奇怪怪的人是谁?她端上餐桌的醒酒汤的温度,好像比此刻顺着箭杆滴落的血还要烫。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真他玛疼啊!恐惧、懊恼、率先袭来,剧痛如烈火瞬间席卷全身,仿佛要将灵魂都灼烧殆尽。鲜血涌出,温热又黏稠,生命之力似乎正随着血液流逝。意识开始模糊,死亡的气息逐渐笼罩。
往日一幕幕快速闪过,打工时的无奈,收获薪水买到心仪之物的喜悦。打个游戏获得了不起得成就时的自豪,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迷茫与困惑。想到这就要死了的荒谬之感,终于学到百感交集具体是什么意思时的欣慰之感。要死。
灵魂似乎随风而起,我好像聂归尘奋力劈翻一个山贼,往自己这边跑来,又好像听到虎娃、青青他们的呼喊,回头看看自己,仰面倒卧于地,鲜血浸满衣服,蓦然间衣兜里闪起五色毫光。我像听到黄钟大吕一般,醍醐灌顶,刹那间身魂合一、灵肉结合。
灵魂深处、识海之中听到天籁之音:“检测到宿主生命流逝,即将力竭身死,福地伴生物破碎,达成成就身死福地。天赋仙术领悟中……
我忽然到,这才对嘛!哪有穿越没有金手指的?会是什么呢?神器、仙骑、法宝、仙丹?顶级功法?通通没有。
只听得一阵仙音袅袅:“天赋仙术领悟成功!获得天赋:口含天宪,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