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生活正在走绳正轨。
沈成峰的英文补习老师姓何,是一位四十多岁、气质温和的女士。
她每天下午准时来到别墅,在二楼的小书房里给沈成峰上课。
沈成峰学得很认真,但那些陌生的字母和发音让他眉头紧锁。
何老师很有耐心,用图画和简单的游戏辅助教学。苏晚晴有时会坐在旁边安静地织着小毛衣,听着儿子磕磕巴巴地念着“apple”、“book”,心里既欣慰又有些酸涩。她知道儿子在努力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这份努力让她心疼。
林婉仪介绍的太太们果然来了。一个阳光不错的下午,三位衣着讲究、妆容得体的太太被阿珍恭敬地引进了客厅。她们带着精致的点心礼盒,说着流利的普通话,热情地与苏晚晴寒暄。
“沈太太,山顶道这里空气极好,对养胎最合适啦!”一位姓李的太太笑着说,目光扫过宽敞明亮的客厅和落地窗外葱郁的山景。
“就是佣人要用顺手的才好,阿珍是老人了,做事稳重。”另一位王太太接话。
苏晚晴努力回应着她们善意的问候和关于香江生活琐碎的介绍——去哪里买最好的海味,哪家裁缝做旗袍手工好,哪家私家医院的产科医生最有名。太太们谈论着佣人、司机、子女的学校和国际学校昂贵的学费,这些话题对苏晚晴来说遥远又陌生。她大部分时间只是微笑倾听,偶尔简短回答。阿珍和阿珍在一旁安静地续茶、递上温热的毛巾。苏晚晴注意到,太太们对佣人的服务习以为常,连道谢都很自然。
太太们离开后,苏晚晴靠在沙发上,感到一阵疲惫,比织一天毛衣还累。这种社交,和她过去在四九城与邻居、同事的往来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沈浪回家后,她轻声说了下午茶会的情形。
“慢慢来,不着急融入。”沈浪拍拍她的手,“她们是陈处长太太的朋友,维持基本的礼貌就好。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几天后,黄锡耀的电话带来了好消息。圣保罗书院同意沈成峰参加入学测试,并暗示只要成绩不是太难看,入学问题不大。
“补习老师要抓紧啊,沈老弟!”黄锡耀在电话那头声音洪亮,“英文是敲门砖!过几天我让司机送些上好的血燕和花胶给弟妹补身子!”
沈浪再次道谢,放下电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深知黄锡耀和陈向君这两条人脉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入学,未来在香江立足,方方面面都离不开这些地头蛇的关照。
他开始更频繁地外出,有时是去拜访黄锡耀位于中环的写字楼,有时是与陈向君在警署附近的茶餐厅见面。
一个重要的安排是苏晚晴的产检。陈向君推荐的私家产科医生姓郭,诊所位于中环一栋高级写字楼内。
郭医生是位五十岁左右、神情温和的男士,检查非常细致。
他一边用带着港腔的普通话解释着胎心监护仪上的曲线,一边用手轻轻按压苏晚晴的腹部。
“沈太太,bb发育得很好,胎位也正。”郭医生看着检查结果,“不过你有些水肿,血压也稍微偏高一点点。要注意休息,饮食要清淡,多左侧卧。我开点维生素和钙片给你。下次产检安排在下个月初,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打电话给诊所或者直接去医院急诊。”
苏晚晴听着医生的话,心里踏实了些。
这里的医疗条件确实比四九城好很多,检查设备也更先进。
只是当护士熟练地帮她抽血、量血压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这种被陌生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身体的感觉,需要时间去适应。
回到山顶道,阿珍早已根据医生的嘱咐调整了菜单,晚餐多是清蒸鱼、蔬菜和白灼虾。
苏晚晴的脚肿得厉害,阿珍每晚都会端来加了草药的热水让她泡脚,并小心地帮她按摩小腿。苏晚晴最初非常不自在,几次推辞,但阿珍只是温和地坚持:“太太,医生话要放松,这样对bb好。我手势很轻的,您试试。”
次数多了,苏晚晴也只能由着她,那温热的水和适度的按摩确实缓解了肿胀带来的不适。
沈成峰在何老师的辅导下,进步虽然缓慢,但总算记住了一些基础的单词和简单的句子。
沈浪每晚也会抽时间陪他读英文图画书。沈成峰对新学校既期待又忐忑,常常在饭桌上问父亲关于学校的问题。
“爸,那里的同学……会讲普通话吗?”
“可能不多,但慢慢学,总能交到朋友。”
“操场大不大?”
“比你在四九城的学校操场大。”
山顶的夜晚依旧宁静。沈浪站在露台上,望着山下璀璨的不夜城。
苏晚晴的预产期在三月中旬。随着日子临近,别墅里的气氛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珍已经提前联系好了私家医院的顶级产房和陪护服务,也确认了生产时医生和助产士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