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考上状元放榜的那天,便是江医师喜滋滋将状元郎拉走去喝花酒,美曰其名是要开眼见世面。
还好他家公子意志坚定守身如玉,哼哼。
莲花楼:
“卿之,点了爆炒河虾荷叶鸡蒸白鱼糖醋蜜饯小排醉烧螃蟹,看看还要加点什么?”穆麟今日一身朱色碎玉云锦袍,本是板正正气的样貌里添了点艳,惹得旁桌的女子频频偷看。
宋婉笑道:“都是我爱吃的,这样就行了。”
孟行昭拿着长筷一下一下的敲桌子,嚷道:“给我加个清炖海参还要红烧大鲍鱼!”
“补不死你。”穆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婉婉你看他。“孟行昭噘嘴委屈躲在宋婉身后。
穆麟眼底闪过一丝笑,抬手招来小二。
“客官还要点啥?”小二眼睛锃亮,这三位看着就是贵客。
“清炖海参,红烧大鲍鱼,两坛杏花醉。”穆麟合了菜单递给小二。
“得嘞!”小二欢乐地跑走了。
孟行昭望着小二活蹦乱跳的身影,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为什么一个莲花楼小二尚且可以活得如此开心,我却不快乐呢?”
穆麟抿了口茶道:“说说吧,哪里不快乐。”兄弟最了解兄弟,他这兄弟,一贯是个伤春悲秋感天感地的娇气主。
矫情的时候,比女子心思还要敏感的多。
“行昭,我记得侯爷是想让你走科举?”宋婉心思一动,她好像记得孟行昭和她提过这么一嘴。
孟行昭猛猛点头,哭诉道:“是啊,我可孟家的独苗苗啊,为什么不让我世袭,为什么不让我世袭?”
又不是每个人都如他蒋瑾晔一般,轴着一根筋非要凭自己实力科举为官。
再说了,他也不想当官。
就想闲着闲着闲着。
当然了,他只是心里想想,可不敢在穆麟面前提蒋丞相。
承认一个人的优秀是很难,承认情敌比自己优秀,那是难上加难。
这是他为兄弟体面周到的细心考量。
宋婉想了片刻道:“侯爷定是想让你做点事,有个可以持续奋斗的目标。”
“我不想奋斗啊啊啊啊啊,弹琴作画不好么,吟诗喝酒不好么?”孟行昭继续哭喊。
穆麟拧着眉头,抬眼看向他。
“你方才说的这几样里,哪一样你做到好了?”
孟行昭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恶狠狠道:“那的确,也不是何人都能像蒋丞相做得那般全面,文韬武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哎嘿。”
宋婉眼见着穆麟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甚至有跳起来要拧孟行昭脖子的趋势。
果然,挚友吐糟最为致命。
穆麟在朝堂上,算得上是能干事的新秀,年纪轻轻自立门户成了宣平侯,已然是不小的功业。
宋婉知道,这二人的佯装生气打闹,都是男孩子之间的玩笑。
“阿麟,你好得很,继续努力,有待来日,未必不能达成蒋大人一样的成就,能超过他也说不定。”宋婉瞥见穆麟佯怒的眼眸里忽闪过的一丝落寞,忙接话道。
此话一出,穆麟双颊飞上两抹红,他听见心扑通扑通扑通。
“还有你,行昭。”宋婉语重心长道:“我倒是能理解侯爷的苦心,但是吧,强逼一个人做事,的确也难有成就。”
“俗称烂泥扶不上墙。”穆麟在一旁翘嘴补充道。
“你闭嘴!!!”孟行昭指着穆麟的手指颤抖不停。回过头来,他又看向宋婉,一脸幽怨:“婉婉你说怎么办吧,真的不想每天被关在屋子里读书了,再这样下去,我没几年好活了。”
她换上了一副慈爱的面容,耐心引导道:“你想想看,你平日最爱做的是什么?”
“注意,不是吃喝玩乐这些消耗银两的消遣事,想想你擅长的,可能给你带来收益的,或者说,能让你自力更生的爱好?”
被宋婉一脸认真的样子惊着了,孟行昭当真开始好好思考,自己到底有什么特长呢?
一旁穆麟目光中有些讶异,眼前的姑娘,虽然扮着男装,样貌清俊风雅,但眉眼间的温柔却能让人心荡漾,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只盼那时间能止于此刻。
想了半天,孟行昭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
“画画,你画画还算凑合。”穆麟没好气道。
孟行昭眼神唰唰亮了起来。
“还是我兄弟懂我。”
他怎么刚刚没有想到。
孟行昭六岁在学堂上,别人在听课,他便着纸笔开始画王八,被夫子发现后打手板心,消停了三天,便又在纸上画夫子。
那古板正襟危坐的模样还真是惟妙惟肖,有趣又可爱。
给学堂最受学子尊崇、德高望重的王夫子都气笑了。
后来孟行昭便延续下去了这个爱好,就算是去花楼,兴致上来的时候,他也能抱着美人而不心动。
反而让人家姑娘卧在榻上,掏出纸笔便开始画姑娘。
听到这里时,宋婉脑中突然想到了泰坦尼克号的红温场面。
顿时,宋婉看向孟行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坐怀不乱柳下惠,纯情小弟弟。
日后一定有前途。
“行昭,我想了一个办法,最近听说东市有人在收话本子,没准也收画呢,你去那边多打听打听,问问看,万一有人看中了你的画作水平,想让你长期供画呢?”宋婉灵机一动,她虽没瞧过孟行昭画画的风格,但穆麟能说不错,那应当是错不了。
孟行昭眼神更亮了几分,连连点头。
隔壁雅间:
“啧啧,这长公主殿下还真是全面呢,外表什么的就不夸了,主意多,会安慰人,又贴心。我看呐,那宣平侯眼睛都要长到殿下身上去了。”江远枫抿了一口香茶,不时地瞧下蒋瑾晔的反应。
蒋瑾晔意外的没有皱眉,反而面色很坦荡地道:“她就是很好啊。”
江远枫有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没成婚便这么护了,以后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