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转身望去,是去而复返的厉宝京,他手上拎着几颗苹果,脸色十分不好。
周浅棠看到厉宝金的出现,立刻哭诉,“宝京哥,救救我,我不过问了几句玉婷姐丈夫的情况而已,她就变了脸色,骂我不说,还让林若初打我。
宝京哥,你看我的脸,这都是她们打的……呜呜……”
江玉婷连忙摆手解释,“不是这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玉婷姐,我对你太失望了,小棠也是关心你而已,你干嘛纵容你的朋友打她?小棠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厉宝京扶起周浅棠,清冷的眸子都是失望,语气也有些冷硬。
“宝京哥,算了,玉婷姐,她好像不喜欢我。”周浅棠脸颊红肿,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厉宝京时,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楚楚可怜,让人看了不由心头一软。
“玉婷姐,你既然不喜欢小棠的话,那三天后的喜酒你也不要吃了,我的婚礼不需要你这种人参加。”厉宝京的话冷漠又刺骨,让江玉婷愣在原地,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林若初见状,就想开口怒怼厉宝京,就被江玉婷拉住了。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厉宝京,声音带着哽咽,“我这种人确实不配参加你的婚礼,我在这里先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厉宝京看她这模样,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喉头哽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看在你照顾我那么多年的份上,你的医药费我给你付了,还有你奶奶被人砸坏的房子,我找人给你重新装修了。”
“嗯,谢谢。”江玉婷抹掉眼泪后,冷淡看着他,漠然如一截枯木。
厉宝京心脏猛地一缩,垂在两侧的指尖蜷了蜷,最终没再说什么,扶起周浅棠转身走了。
周浅棠陡然回头,朝着林若初和江玉婷勾起一抹挑衅得笑容,那笑容十分刺眼。
等两人走后,林若初坐了下来,十分不解,“玉婷姐,为什么不反驳?”
周浅棠抬头望向窗外,就见那两人肩背几乎贴在一起,厉宝京垂眸望着身旁人时,眼底那一抹心疼,刺痛了她。
她飞快地移开眼,说了一句,
“没意义了。
反驳,只会增添烦恼而已,这样也好,我再也不欠他的了。”
反正她的仇也报了,余生大概要在牢狱中度过,有什么意义呢?
林若初疑惑,“玉婷姐,你欠他什么了?”
江玉婷大概觉得自己都到这一步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当一个故事讲述起来。
林若初像个乖宝宝的认真听着,其实她也不是八卦的性子,只是江玉婷在孤阳村那样的表现,加心上人又要结婚了,真容易走上绝路。
这种情况下,除了多陪伴,就是多倾听,只要江玉婷有倾诉欲了,把心里的积郁倒出来,那问题总不至于太糟。
可若连倾诉欲都没了,那才是最让人束手无策。
不过林若初则听出了一点问题来,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点。
江玉婷前些年的日子未免太过顺遂了?想租房时就有房子出现,还有一个好心的孤寡老奶奶,而且这个老奶奶身份不简单,还有能力把江玉婷送去卫校?
毕业后直接进入北城军区医院,还做了厉宝京的私人护士?
这不由让林若初怀疑,从一开始,这老奶奶就是厉宝京的眼线,目的就是监视江玉婷。
而监视江玉婷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保护江玉婷这颗肾脏……
若是这样的话,这厉宝京也太可怕了点……
这狩猎,狩了十几年……
想到这,林若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森森的冷意迅速爬上脊骨,她告诉了江玉婷自己的看法。
江玉婷闻言一愣,沉默了良久后,释怀一笑,“无所谓了,我都已经这样了,我杀死了那个畜生,我余生都会在监狱中度过,所以真的无所谓了……”
虽然江玉婷嘴上说无所谓,但林若初看到她眼底有泪花在闪烁……
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她早把江淑英当作自己的亲生奶奶,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甚至不惜陪着她演了几十年的戏……
多可笑啊……
“你余生不会在牢狱中度过的,白超生没死。”林若初看着这个几乎要碎掉的江玉婷,忍不住开口。
江玉婷愣住了,似乎不可置信,她明明看着白超生咽了气。
“是真的,他还剩一口气,被救了回来,不过你放心,他被判了二十年,但进去没多久就死了,听说是被人打死的。”林若初只是稍微请陈振华帮忙,让白超生判稍微快一点而已,没想到白超生只坚持了半个月就死了。
江玉婷嘴唇颤抖,“那……意思是我不用坐牢了吗?”
“对,你不用坐牢了,往后余生,你自由了。”
随着最后一个“了”字落地,江玉婷突然呜咽了一声大哭起来,像是被堵了很久洪水终于冲开了闸门,把这段日子所经受的苦全部倾泻出来……
林若初就坐在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良久,江玉婷才平复点心情,一双肿成核桃似的眼睛,望向林若初,嘴唇哆嗦着让她说不清楚完整的语句,只能重复地感激说着:“谢谢。”
江玉婷知道,若是没有林若初从中出手,她不可能免除牢狱之灾。
林若初莞尔一笑,露出整洁的牙齿,“谢什么,我姑父只是让法官判快点而已,并未帮什么忙,再说了,我们可是并肩作战过的朋友。”
“朋友……”江玉婷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抬手抹掉眼泪,看向林若初,恰好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落在了她的脸上,把泪痕照得清晰,但笑容却很亮,像极了蒙尘的镜子被擦干净,也像她的人生也被擦干净了……
……
“宝京哥,我们结婚还是邀请玉婷姐吧,毕竟她照顾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邀请她的话,也过于不去。”周浅棠闭着眼睛,让你厉宝京给她上药。
厉宝京没有出声,沉默地给周浅棠上着药。
周浅棠等一会没听见厉宝京的回话,以为厉宝京为她还在生江玉婷的气,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那弧度很浅很浅。
“宝京哥,你知不知道玉婷姐喜欢你,所以我想让她亲眼看着你跟我结婚,不然她怎么死心呢?”
厉宝京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棉签加重了几分,让周浅棠痛得“嘶”一声。
她有些气恼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瞳仁里泛着骇人的戾气,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周浅棠吓了一跳,在抬眼看去,厉宝京的含义消失不见了,又变回了平时对她带着有点纵容的温和,连声音都放软了些,“对不起,我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