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城,晨钟悠悠荡开,日光穿透薄雾,洒在段誉略显凝重的脸上。他负手立于皇宫高处,俯瞰着这座繁华又暗藏隐忧的城池,风撩动他的衣袂,仿若也在撩拨他的心弦。
自登基以来,那顶沉重的皇冠时刻提醒着他,眼前的平和不过是镜花水月,高氏一族如阴影笼罩,军政大权旁落,若想挣脱桎梏,当务之急,是让大理国富民强,而这第一步,需从脚下的铜铁矿藏走起。
“来人!”段誉猛地转身,声若洪钟,衣袍簌簌作响。刹那间,贴身侍卫躬身闪至跟前,单膝跪地,等候吩咐。
“速传巴天石、朱丹臣进宫!”段誉目光灼灼,那眼神仿佛已然穿透宫墙,望见了大理山川之下深埋的宝藏,以及未来的希望之光。
不多时,巴天石和朱丹臣匆匆赶来,二人见段誉神色肃然,皆知必有要事,忙行礼问安。
段誉抬手示意免礼,大步流星走向殿内沙盘,手指重重戳在大理疆域之上,沉声道:
“二位卿家,我大理自古盛产铜铁,此乃天赐财富,亦是立国根基。如今朝堂局势,想必你们心中有数,若想夺回主动权,富国强兵,非得从这铜铁入手不可!”
他边说边来回踱步,脚步急促,靴声哒哒,震得殿内空气都似紧绷起来。
巴天石目光一闪,与朱丹臣对视一眼,随即抱拳道:“陛下圣明!臣等愿效犬马之劳,只是这矿业之事,牵扯甚广,高氏那边……”
言语间,面露忧色,高氏经营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各处,想从他们手中虎口夺食,谈何容易。
段誉嘴角勾起一抹坚毅的笑,微微仰头,朗声道:“正因艰难,方显我等决心!高氏把控朝政已久,咱们就从这商路撕开一道口子。即日起,你们二人分拨人手,秘密查探我大理境内所有铜铁矿分布、产量、开采情形,一丝一毫都不许放过!”
说罢,他双手握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似要将这未来的希望紧紧攥在掌心。
朱丹臣上前一步,躬身应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只是查探之后,如何将矿业掌控手中,还需从长计议,高氏必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段誉略一沉思,眼中精芒闪烁:“无妨,咱们先摸清底细。待时机成熟,我自有计较。高氏虽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他们把控矿业,只为中饱私囊,多年来矿工苦不堪言,百姓亦有怨言。咱们就从民心入手,拉拢矿工,抚慰百姓,逐步瓦解高氏根基。”
言及此处,他停下踱步,身姿挺拔如松,仿若一位即将挥剑斩棘的勇士,直面未知的荆棘之路。
巴天石、朱丹臣齐声领命:“遵旨!”二人眼中满是钦佩与决然,此刻,他们不再是孤立无援,身后站着的,是一位心怀壮志、锐意进取的年轻帝王。
随后几日,大理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巴天石与朱丹臣乔装改扮,领着一众精锐,穿梭于深山峡谷、矿洞工坊。他们或扮作行商,与矿工攀谈,了解劳作之苦;或化作账房先生,查阅矿场账目,探寻产量虚实。每有收获,便星夜回宫,向段誉禀报。
段誉则日夜守在御书房,对着各地传回的情报,或蹙眉沉思,或奋笔疾书,标注重点、规划对策。他不再是那个逍遥江湖的少年,而是一位为家国命运殚精竭虑的君主。桌案上的烛火彻夜长明,映照着他疲惫却坚毅的面庞,仿若在诉说着一个古老国度即将在困境中奋起、浴火重生的传奇开篇。
大理边陲,一座大山深处,平日里炮火轰鸣、烟火升腾的大型铁矿,此刻却如死寂一般沉静。浓重的烟尘还未完全散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坍塌的矿洞入口,巨石与木梁横七竖八地堆积着,偶尔有几声微弱的呼救声从深处传来,旋即又被风声淹没。
矿监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的双手颤抖着,手中那份伤亡名单仿佛有千斤重,目光在上面扫了又扫,心中一横,咬着牙对身旁的亲信低语:“此事绝不能传出去,快,备马,我要去见高相国。”说罢,他匆匆整了整衣衫,翻身上马,向着大理城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骤雨,踏破了官道的宁静。
矿监一路狂奔,直至高相国府前。他跳下马,不顾门卫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进府内,口中大喊:“相国大人,大事不好!”
高泰明正在书房中批阅公文,听闻声响,眉头一皱,搁下手中笔,冷冷道:
“何事如此慌张?”
矿监“扑通”一声跪地,将事情经过简略禀报,言辞间满是惶恐:“大人,若是传了出去,这……这可如何是好?上头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高泰明站起身来,在书房内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心中清楚,这矿难一旦曝光,不仅影响铁矿产量,危及自家财路,朝堂之上,也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那些反对势力说不定会借机发难。思及此处,他微微点头:“你做得对,先瞒住,我自有安排。”
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不知怎的,竟传入了皇宫。段誉正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听闻此讯,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他霍然起身,龙袍下摆簌簌作响,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好大的胆子!人命关天,竟敢瞒报!”说罢,他来回踱步,脚步急促,靴声哒哒,每一步都似踏在在场众人的心尖上。
“传朕旨意,即刻彻查此事,务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段誉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应。这事儿牵扯到高氏,谁都知道是块烫手山芋。
段誉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最终落在了朱丹臣身上:“丹臣,你素日忠心耿耿,朕信得过你。此次彻查,朕欲起用新人,你之子朱秋友文武皆佳,可堪重任,你意下如何?”
朱丹臣心中一惊,忙跪地谢恩:“陛下圣明,犬子若能为陛下分忧,是他的荣幸。只是……”他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毕竟对手是高氏,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段誉微微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朕知道你顾虑什么,但此事关乎大理国运、百姓生死,绝不能姑息。朕会全力支持,你让秋友放手去查便是。”
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决然,仿若一位即将挥剑斩向黑暗的勇士。
朱丹臣领命而去,心中五味杂陈。回到家中,他将朱秋友叫到跟前,神色凝重:“秋友,陛下委你重任,此次矿难彻查,干系重大,你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莽撞行事。”
朱秋友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眼中透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父亲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说罢,他微微仰头,望向皇宫方向,眼中闪烁着光芒,似已看到自己在这风云变幻的大理官场中闯出一片天地,为正义、为大理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大理城依旧繁华喧嚣,可在这平静表象之下,一场因矿难引发的风暴正悄然酝酿,各方势力开始暗中角力,而朱秋友,这位初出茅庐的新人,即将踏入这暗流涌动的漩涡中心,他的每一步行动,都牵连着大理的未来,也考验着段誉这位年轻帝王的智慧与决心。
残阳如血,给大理的官道铺上了一层诡异的红纱。
朱秋友一袭黑衣,身形矫健如豹,一行三人疾行在这渐暗的天色里。他们奉了皇上之命,微服私访那铁矿矿难一事,深知此行凶险万分,可心中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驱使着他们一往无前。
风在耳边呼啸,似有鬼魅低语。行至一处荒僻山谷,四周怪石嶙峋,草木丛生,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朱秋友陡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电,扫向四周,多年习武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嗖!”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路旁巨石后闪出,手持利刃,直刺他咽喉。朱秋友冷哼一声,侧身一闪,脚步轻点,如蜻蜓点水般避开这凌厉一击。同时,他右手迅速探出,五指如钩,抓向对方手腕。那黑影反应亦是极快,手腕一翻,刀刃一转,划向朱秋友肋下。
朱秋友见状,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向前,左臂格挡开刀刃,右拳顺势轰出,带着呼呼风声,直击黑影面门。
黑影仰头避开,飞起一脚踢向朱秋友腹部。朱秋友收腹弯腰,左手抓住对方脚踝,用力一甩,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
“哼,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来阻拦我?”朱秋友冷冷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黑影从地上爬起,眼中满是阴狠,并未答话,再次合身扑上。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一时间山谷内尘土飞扬,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朱秋友越打越惊,这黑影武功不低,招式狠辣,招招致命,绝非一般杀手。
几招过后,朱秋友寻得破绽,一个扫堂腿将黑影绊倒,紧接着纵身一跃,膝盖狠狠顶在黑影胸口,将其死死压在地上,左手锁住对方咽喉,右手利刃抵住其脖颈,寒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黑影嘴角溢血,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知道真相?告诉你,你惹不起的人多着呢!这场矿难背后,水可深着呢……”话未说完,黑影眼神突然一凝,嘴角溢出更多鲜血,竟是咬舌自尽了。
朱秋友站起身来,望着死去的黑影,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对同伴道:“这杀手宁死不屈,背后定是有一股强大势力在操控,他们为了掩盖矿难真相,竟如此不择手段。看来我们这一路,注定荆棘满布,不过,越是艰险,越不能退缩。”
他深吸一口气,收刀入鞘,目光望向远方,大理城的轮廓在暮色中隐隐约约。他整了整衣衫,再次踏上征程,脚步坚定,仿若每一步都能踏碎这隐藏在暗处的阴谋。
腾冲番里的夜,黑得浓稠,像是能将人整个儿吞噬。风在山谷间呼啸穿梭,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铁矿那巨大而阴森的轮廓,在这夜色中仿若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静静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朱秋友一袭黑衣,仿若融入这夜色,脚步轻得像鬼魅,悄然靠近那铁矿。
矿洞入口,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无力地驱散着周遭黑暗,灯芯爆起的“噼啪”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惊心。
他身形一闪,没入洞中。刚踏入,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混杂着汗味、血腥与矿石的腥涩。洞壁水珠滴答滚落,打在地上积水中,溅起微小水花,声响在这幽闭空间被无限放大。越往里走,通道越发狭窄逼仄,头顶岩石嶙峋,好似随时都会砸落。
借着微弱光线,朱秋友瞧见那些矿工,个个蓬头垢面、身形佝偻,眼中满是疲惫与恐惧。他们手中工具机械挥动,每一下都似用尽全身力气,矿石滚落碰撞,声音沉闷。朱秋友悄然靠近几位矿工,低声询问,矿工们先是惊恐地瞪大双眼,确认他无恶意后,才敢开口。
话语间,愤怒与绝望交织:“这矿里的管事,哪管我们死活!为多挖矿,把支撑洞子的木架拆了不少,胡乱就往下挖,前几日那塌方,地动山摇啊,兄弟们躲都没处躲……”
正说着,一阵阴寒风灌进洞来,灯火猛地一晃,似要灭了。
朱秋友心中一紧,只听矿工惨然续道:“那塌方,一瞬时就埋了好多人,我们拼死挖救,最后活下来的没几个,可上头只报上去死了两个,这冤魂呐,都没处申冤……”
朱秋友拳头紧握,指节泛白,目光中寒意渐浓。这矿洞深处,黑暗仿若无尽深渊,埋葬着无数血泪,而真相,正挣扎着要从这黑暗泥沼中破土而出,他定要将这一切大白于天下,让那些罔顾人命的恶徒付出代价。
夜色如墨,朱秋友寻到里长家中。
那屋子在村角,昏黄烛光从窗棂透出,影影绰绰。朱秋友叩响门扉,须臾,门开,里长探出张透着和善的脸,目光带着疑惑。
“阁下是?”里长打量着朱秋友,开口问道,声线带着几分沙哑,却掩不住内里的温厚。
朱秋友抱拳一礼,沉声道:“里长,深夜叨扰,实是事关重大。”说罢,侧身入门,屋内暖意融融,与外头的寒夜仿若两个世界。
里长请他坐下,端来一碗热茶,朱秋友接过,轻抿一口,道明身份,大内钦差金牌几乎让里长吓的晕厥,然后朱秋友抬眼直视里长:“您可知这铁矿的陈监工?”
里长微微皱眉,点头道:“怎不知,那人在咱这儿,可是一手遮天。”话语里满是无奈与愤懑。
里长冷哼一声:“哼,这陈监工本是高相的家奴,仗着那点权势,被外放至此监管生产,实则在这儿无恶不作!”他说得字字掷地有声,眼神中怒火隐现,
“他压榨那些可怜的矿工,把人当牲畜使,只为多挖矿石。您猜怎着?每年从这儿给相府输送的银两不下百万,他自个儿也中饱私囊,捞得盆满钵满。”
朱秋友瞪大双眼,面露惊怒:“竟有这般事!这可如何是好?”手中茶杯都差点拿捏不住,茶水溅出几滴。
里长放下茶杯,站起身踱步,继续道:“不止如此,那厮还风流成性,在村里养了个骈头,整日逍遥快活,可怜那些矿工,累死累活,家中妻儿老小都快揭不开锅。”言辞间满是对矿工的怜悯与对陈监工的鄙夷。
朱秋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物件乱颤:“岂有此理!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受苦。”
里长目光急切地望向朱秋友,似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
朱秋友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如炬:“里长放心,既知晓此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这黑幕,总得有人来撕开,还大家一个公道。”那语气,仿佛已在心中谋划好万千布局,只待时机,便要将这罪恶连根拔起,让阳光重新照进这片被阴霾笼罩的土地。
昏黄的烛光在屋内跳跃不定,映得两人的身影在墙上晃荡,仿似鬼魅。
里长眉头紧锁,额上皱纹愈发深陷,眼中满是忧虑之色,他嘴唇微微颤抖,似是犹豫着该不该将这更为惊人的消息吐露。
朱秋友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里长,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逼问出真相:
“里长,还有何事,您但说无妨,莫要再有所隐瞒。”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里长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虚空,像是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朱兄弟啊,还有一桩事,这事儿,可比那陈监工中饱私囊还要棘手……”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咱这铁矿,时不时有外番弥罗国的人来拉矿石。”说到这儿,里长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是内心极度不安,
“那些外番人,个个高头大马,模样凶狠,操着一口叽里咕噜咱听不懂的话,每次来,都把矿场搅得鸡犬不宁。”
朱秋友剑眉一挑,眼中寒光一闪:“哦?朝廷怎会容许外番如此行事?”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峻与疑惑。
里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苦笑:“朱兄弟,你有所不知,他们持有朝廷的通关凭证。”言罢,他眼神空洞地望向门口,仿若能看见那些外番人趾高气扬离去的背影,
“有了这劳什子凭证,他们进出仿若无人之境,咱这小小地方官,根本拦不住,眼睁睁看着矿石被一车车拉走,可又能如何?上头有令,不得阻拦,说是关乎两国邦交。”
朱秋友的双拳在袖中悄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他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哼,好一个关乎两国邦交!这背后,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来回踱步,脚步急促,每一步都似踏在这屋子的痛点上,震得烛火乱颤,“里长,此事重大,切不可再传与他人,我需从长计议。”
里长忙不迭点头,脸上满是信任与期许:“朱兄弟,全靠你了,咱这一方百姓的活路,就指望你能寻出个法子,打破这僵局。”
那眼神,仿若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紧紧追随在朱秋友身后,盼着他能拨云见日,拯救众人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