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记得他说过，等他回来就答应他一个要求。
“我记得，你说……”
季淮川看着她，眼圈发红，喉结克制地上下动了动，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姜柠听到他声音有些脆弱地说：“姜柠，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什么？”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季淮川嘴角微微发颤，“我真的……”
“很喜欢你。”
姜柠呼吸一滞，怔愣在原地。
季淮川扫了一眼手机，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对不起，”男人眼底是毫不隐藏的脆弱，“我实在忍不住了……”
姜柠再次想起那张照片，想要确认某个事实，“我和你在同一所高中，对吗？”
闻言季淮川抬眼看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姜柠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姜柠自认为记性还不算太差，如果是见过的同学，她不可能没有任何印象。
季淮川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了他过于悲伤的声音。
“因为你看不到我……”
“那时候你的眼里只有陆沉洲，所以看不到我。”
季淮川抬头时，眼角挂着泪水，用一种姜柠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哀求，更像在沙漠里看到水源，又害怕那是自己的错觉，渴望靠近却又不敢。
“姜柠，你能不能放下陆沉洲，回头看看我。”
姜柠脑子很乱，大量以前她刻意忽视的问题一股脑的全都涌上来。
为什么她刚有离开季氏集团的心思时，季淮川就会突然出现。还有孟寒，那次医院天台上，只要是她需要的瞬间，季淮川从来没有缺席过。这些不会是简单的巧合。
如果非要给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喜欢她。这样仿佛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
姜柠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幸运，会被一个人喜欢这么多年。
“季总……”
听到喊他的称呼都变了，季淮川眼神暗了暗。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情，“好疼……”
姜柠立马紧张起来，“季淮川，你再坚持一下，救援马上就要到了！”
“没关系……”男人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就算这么死了，我也没有遗憾……”
“季淮川！”姜柠现在讨厌听到任何不吉利的话，担心地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咬了咬牙。
“我答应你，但是要先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季淮川嘴角勾了勾，但很快被他压下去改为痛苦的模样，皱着眉头。
“那我不能死在这……”
韩烬的动作太快了，没有给他趁热打铁的机会。直升机的轰鸣声打断了季淮川的话，树林被吹得沙沙作响，距离他们的位置越来越近。
韩烬猜测季老板应该是受了重伤，否则这么一片小森林，以他的体力完全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走出来。
直升机的旋翼搅起的狂飙将脚下稠密的树冠抽打得起伏翻腾。舱门被人打开，狂风如无数双巨手猛地攥住他，几乎要将人吸出舱外。
韩烬的声音在狂风中嘶吼，“再下降一点！”
对讲机里嘶嘶作响，夹杂着驾驶员急迫的吼叫：“悬停高度极限了！树梢在抽打桨尖！你们最多只有三分钟！三分钟！快点！”
韩烬看到密林深处，一点微弱的橘红色在墨绿之中若隐若现。男人猛地朝着那点橘红色纵身跃下。
下降器在手中飞速滑动，摩擦的热度透过手套灼烧掌心。韩烬目光死死锁住那点橘红，在急速下坠中放大。
“季老板！”男人声音嘶哑大吼，“你撑住！”
姜柠看到韩烬下来，小心扶起季淮川，“韩先生来了！”
韩烬看着被人扶起的季老板，眼睛瞬间红了，几步迅速跑到男人面前，“季老板，伤着哪里了！”
姜柠急忙说：“后背被树砸了，很严重……”
闻言韩烬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后背被大树刺穿了，还有多少能活的几率……
都怪他来晚了……
“季老板……”韩烬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甚至不敢靠近季淮川，“我带您走……”
季淮川看到他反应就知道韩烬脑子里在排练什么，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没……没事。”
韩烬的注意力立马被他的咳嗽吸引，伤成这样咳嗽怎么可能不会吐血……
血！
血呢？
韩烬这才发现季淮川全身上下连红点都没有！
突然他猛地上前粗暴地掀起季淮川上衣。
“韩烬……”
韩烬看着除了疤痕以外，只是轻微擦伤的后背，气得额角突突直跳。
他要是来得再晚一些，恐怕这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
季淮川心虚的不敢看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小声嘀咕，“……我都说了我没事。”
韩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剧烈咳嗽着，脸色气得通红。
看韩烬的反应那么强烈，姜柠微微蹙眉，“韩先生，季总的伤很严重吗？”
季淮川瞪大双眼看他，唯恐天下不乱。
韩烬读懂了他的口型：
“扣——工——资！”
韩烬咬着牙冷笑，“严重，非常严重，现在立马要带去医院……好好看看！”
季淮川这才满意地勾唇。
姜柠没看到两人之间奇怪的互动，着急地让韩烬带季淮川去医院，生怕会有生命危险。
等三人上了直升机，里面配备了医护人员。
姜柠感觉韩烬心情似乎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说，“先给季总看看伤势吧……”
医护人员正要上前给他看，却被韩烬拦住了，“我来就好。”
季淮川：……
“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
“季老板……”韩烬狠狠地按住他的腿，“您忘了我也接受过专业培训？”
“啊……”
下一秒韩烬手上的棉签狠狠按在他伤口上，比被树砸了还要疼几倍。
季淮川疼得龇牙咧嘴，没忍住叫出声，“呃！”
姜柠担忧地看着他，“季总，很疼吗？”
季淮川咬了咬牙，“不，不疼。”
韩烬冷笑一声再次加重手上的力道。
三架直升机离开不过十分钟，另一架直升机急匆匆地飞来，在那片密林上空盘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