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声细微却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存在的注意!
裴琰凝聚着恐怖深渊能量的动作猛地一滞,深紫色的瞳孔骤然转向声音来源——萧彻脖颈上那条墨色锁链的裂痕!那丝渗透出来的、带着萧彻自身暴戾意志的冰蓝气息,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磷火,微弱,却无比刺眼!这不仅仅是对他掌控的挑衅,更是对他完美“作品”平衡的破坏!
“虫子……竟还能挣扎?”裴琰的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灵魂,杀意瞬间锁定了萧彻!
而被星盘碎片钉入眉心、承受着灵魂撕裂剧痛的沈知微,那双墨瞳深处疯狂跳动的金红火星,在锁链裂痕出现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新的燃料,猛地爆燃了一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混乱,冲击着她被深渊覆盖的意识。锁链……裂了……那个囚禁她、折磨她、最终被她“毁灭”的人……还没死?
这刹那的分神与悸动,让她心口那酝酿毁灭帝都的混沌空洞,能量流再次剧烈紊乱!
就在裴琰杀意锁定萧彻、沈知微意识混乱的这电光石火间——
“吼——!!!”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焚尽一切暴戾的咆哮,如同濒死凶兽的绝唱,猛地从萧彻喉咙里炸响!心口那点炽白光芒,在深渊锁链裂痕出现的刺激下,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力量,猛地炽亮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萧彻那被锁链禁锢、濒临崩溃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这力量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他燃烧的生命本源与那点炽白光芒赋予的、对深渊锁链规则的……短暂排斥!
“嗤啦——!!!”
缠绕脖颈与左臂的墨色锁链,在炽白光芒的映照下,在萧彻不顾一切、以血肉为代价的疯狂挣扎下,那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层,猛地——崩裂、扩大!
“噗!”
锁链崩断的瞬间,萧彻的脖颈和左臂也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他根本感觉不到这肉体的痛苦!挣脱束缚的刹那,他仅存的、布满血丝和疯狂意志的冰蓝瞳孔,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因意识混乱而能量不稳的沈知微!更确切地说,是锁定了她心口那被裴琰意志烙印的、旋转的混沌空洞!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
杀了她?不!毁掉它!毁掉那个控制她的源头!哪怕……同归于尽!
“给孤——碎!!!”
萧彻发出一声撕裂夜空的咆哮!他仅存的左臂肌肉贲张到极限,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五指成爪,指尖缠绕着心口炽白光芒强行催逼出的、混合着自身冰蓝罡气与涅盘烙印最后余烬的——惨白色的霜火!这火焰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冰冷与焚灭的意志!
他不顾自身爆体之危,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所有意志、连同燃烧的生命本源,尽数灌注于这一爪!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毁灭,狠狠抓向沈知微心口那旋转的混沌空洞!目标——直指空洞边缘那枚嵌入血肉、铭刻暗红符文的黑色晶体!
他要……徒手撕裂深渊!
“放肆!!!” 裴琰的怒吼如同九天神雷!他万万没想到,这只他视作蝼蚁的残废帝王,挣脱锁链后竟不是逃命,而是选择了最疯狂、最直接、也最具威胁的反扑!直指他掌控“黑凰”的核心媒介——深渊晶体!
裴琰再也无法保持从容,深紫色的能量瞬间沸腾!他放弃了对沈知微的进一步压制,所有力量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能量巨手,后发先至,带着湮灭万物的恐怖气息,狠狠拍向萧彻的后心!他要将这个变数彻底拍成齑粉!
三方力量,瞬间碰撞!
萧彻燃烧生命与意志的霜火之爪,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势,狠狠抓在了沈知微心口的混沌空洞边缘!目标精准——那枚黑色晶体!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坚冰之上!惨白色的霜火与混沌空洞边缘翻卷蠕动的焦黑皮肉、以及那枚黑色晶体表面的暗红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与令人牙酸的腐蚀湮灭之声!
“呃啊——!!!” 沈知微的身体如同遭受了最残酷的炮烙之刑,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嚎!心口传来的剧痛,混合着萧彻那不顾一切的暴戾意志与霜火的冰冷焚灭之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被深渊覆盖的意识深处!
眉心那枚星盘碎片银辉大盛!林慕白舍命注入的生命本源与唤醒意志,在这内外交攻的剧痛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轰——!”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她识海中疯狂冲刷:
祖父染血的白须……
金笼冰冷的栅栏……
祭坛毒酒……
归墟裂隙中他错愕的冰蓝瞳孔……
霜火熔湖中毁灭的巨爪……
以及……此刻心口这撕裂灵魂的剧痛和那只抓向深渊晶体的、燃烧着霜火与生命的手……
“萧……彻……?” 一个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痛苦与茫然的音节,极其微弱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那双墨色翻涌的深渊之瞳,剧烈地波动着!右眼依旧墨色深沉,但左眼……那被星盘碎片刺入的眉心下方,左眼的墨色如同潮水般褪去,竟然……短暂地恢复了一丝属于沈知微的、琥珀色的瞳孔! 瞳孔深处,倒映着萧彻那狰狞、疯狂、燃烧着霜火与生命扑来的身影!
而就在这左眼恢复清明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裴琰那恐怖的后发先至的紫黑色能量巨手,已然狠狠拍至萧彻毫无防备的后心!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
“不——!!!”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并非沈知微意识、而是那被压制在墨瞳深处的涅盘本源发出的、带着无尽悲鸣的尖啸,在她识海炸响!
沈知微那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左眼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源自本能、超越意志的、混合着星辉、涅盘余烬与深渊混乱能量的狂暴力量,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口那遭受重创的混沌空洞中——反向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裴琰,而是……如同失控的护盾,狠狠撞向了萧彻抓向晶体的霜火之爪,以及他身后裴琰拍来的紫黑色巨手!
轰隆——!!!!
三股毁灭性的力量——萧彻的霜火之爪、裴琰的湮灭巨手、沈知微失控爆发的混乱能量——在沈知微心口咫尺之地,轰然对撞!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刺目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太阳,瞬间膨胀炸开!将周围的断壁残垣、泥泞雨水彻底气化!形成一个短暂的、绝对毁灭的真空领域!
噗——!!!
首当其冲的萧彻,如同被亿万巨锤同时砸中!霜火之爪瞬间崩碎!仅存的左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混合着喷溅的鲜血与内脏碎片,被狠狠炸飞出去!心口那点炽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爆炸中心,沈知微那双短暂恢复一丝清明、此刻却充满极致痛苦与……惊愕的左眼!
裴琰的紫黑色巨手也被这股混乱的爆炸能量狠狠冲散!他闷哼一声,身形第一次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深紫色的锦袍被狂暴的能量撕开数道裂口,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而爆炸的中心——沈知微!
她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心口那混沌空洞边缘的焦黑皮肉被炸得血肉模糊,那枚黑色晶体在霜火与混乱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震颤,暗红符文明灭不定!眉心钉着的星盘碎片银辉也黯淡了许多,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狠狠砸入废墟!
烟尘弥漫,能量乱流肆虐。
死寂,笼罩了这片彻底化为焦土的战场。
烟尘缓缓散开。
废墟中,沈知微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她浑身浴血,墨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眉心处,星盘碎片依旧钉在那里,但银辉微弱。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眼——
右眼,依旧是冰冷、空洞、被墨色深渊彻底占据的死寂。
而左眼……那短暂恢复的琥珀色瞳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到极点的状态!
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墨色,也不再是之前的琥珀色。而是……一片破碎的、旋转的星空! 无数细碎的银色光点在墨色的背景中明灭闪烁,如同被强行揉碎、嵌入深渊的星辰!这破碎的星穹之瞳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金红火星顽强地燃烧着,却又被冰冷的墨色与破碎的星辉环绕、压制。
痛苦、茫然、混乱、以及一种被强行撕裂般的……非人感,从这只诡异的左眼中弥漫出来。
她缓缓转动头颅,破碎的星穹左眼,先是茫然地扫过远处生死不知、白发覆面的萧彻,瞳孔中的星点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那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冰冷地、带着一丝源自深渊本能的排斥与……一丝极其细微、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星穹深处的探究,落在了裴琰身上。
裴琰也正死死地盯着她这只异变的左眼!深紫色的瞳孔中,震惊、狂喜、贪婪、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疯狂交织!
“星穹……之瞳?” 裴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随即化为更加炽热的疯狂,“星盘碎片强行嵌入深渊意识……竟造就了这种……神迹?!”
他猛地向前一步,无视了能量乱流,眼中只剩下那只破碎星穹之瞳的倒影,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
“看到了吗?黑凰!这才是你真正的姿态!深渊与星穹的交汇!毁灭与预言的融合!这世间,唯有我……唯有我才能引领你,走向这终极的……”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沈知微那只破碎的星穹之瞳,瞳孔中旋转的星点,骤然定格!并非看向裴琰,而是……穿透了他,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那片被爆炸冲击波扫过的、一块半埋于焦土中的、巴掌大小、边缘焦黑卷曲的……明黄色丝绸碎片上!
那碎片上,隐约可见几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字迹——那是……先帝的笔迹! 更是当年那道……关于“沈氏女存,国祚延百年”的遗诏一角!
而此刻,在那碎片边缘,在焦黑的痕迹之下,一行极其细微、却带着截然不同笔锋的、伪造添加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烙印在沈知微那只破碎的星穹之瞳中:
“……然沈氏女,凰命带煞,不除则……帝星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