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那声穿越亘古、涤荡灵魂的凤凰清鸣,并非实体声波,而是直接在意识层面、在本源深处炸响!
对裴琰而言,是惊雷!是警钟!
他脸上那掌控一切的从容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悸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深紫色的瞳孔因剧烈收缩而震颤,死死钉在萧彻心口那一点骤然亮起的、纯净到令人心悸的炽白光芒上!这光芒,与他所掌控、所追求的深渊之力截然相反!它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一种涤荡污秽的神圣,一种……对他这种窃取深渊权柄之人的天然压制!
“不可能!”裴琰失声低吼,优雅尽失,指尖因心神剧震而微微颤抖。他精心布下的棋局,这枚被他视为“意外之喜”的钥匙,竟引出了如此超乎想象的存在?“涅盘本源深处……竟还藏着这种东西?!” 这声清鸣,让他精心构建的深渊掌控,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裂痕!
对被晶体控制的沈知微躯壳而言,是唤醒!是风暴!
那纯粹墨色的深渊之瞳,在清鸣响彻识海的瞬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潭,猛地剧烈波动起来!空洞的眼底深处,那两点早已被墨色彻底吞噬、本该熄灭的金红火星,竟在炽白光芒的照耀下,如同风中残烛般,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顽强地……重新亮起了一丝火星!
“呃……” 一声极其轻微、饱含痛苦与茫然的呻吟,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这不再是深渊混乱的嘶鸣,而是属于“沈知微”本身的、灵魂被惊动的声音!
心口处,那被黑色晶体强行“驯服”的混沌空洞,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边缘铭刻的暗红符文光芒一阵明灭不定,注入的深渊能量流出现了瞬间的紊乱!那道持续轰向萧彻的湮灭光束,也随之剧烈波动、威力骤减!
对萧彻而言,是锚点!是炼狱中的一线微光!
濒临爆体、意识沉沦于无尽痛苦混沌的他,那声清鸣如同九天垂落的甘霖,狠狠刺入了他即将溃散的灵魂深处!心口那点炽白光芒,就是这无垠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嗬……” 萧彻涣散的冰蓝瞳孔,艰难地聚焦了一丝神采,死死钉在心口那一点炽白上。虽然身体依旧在毁灭能量的冲突中剧痛抽搐,皮肤龟裂,鲜血狂涌,但那股将他灵魂都要撕碎的混沌感,竟被这炽白光芒强行稳固了一丝!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烙印核心撑开,暂时隔绝了部分深渊能量的侵蚀,让他得以在毁灭的边缘,保留住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一点足以感知到“她”的意识!
然而,这炽白光芒的出现,并非毫无代价!
萧彻的身体,成了涅盘烙印与深渊能量最惨烈的战场!金红与墨黑的光芒在他体表疯狂冲突、炸裂!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伴随着血肉的撕裂与骨骼的哀鸣!更可怕的是,那点炽白光芒虽稳住了核心,却也在疯狂地燃烧着他的生命力作为燃料!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乌黑的长发竟从发根处,开始泛起一丝丝……刺目的霜白!
就在这三方剧变的电光石火间——
裴琰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悸与那一丝恐惧!眼中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疯狂、更加贪婪的决绝!
“好!好得很!” 他低吼着,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钥匙!打开那扇门的,不是简单的焚心之痛,而是……被深渊之力刺激而苏醒的……本源意志?!”
他死死盯着沈知微心口那因清鸣而出现波动的混沌空洞,以及她墨瞳深处那重新燃起的、微弱却顽强的金红火星,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你以为,凭这点残响,就能挣脱我的掌控?” 裴琰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他猛地抬起双手,掌心相对,十指如莲花般急速变幻,结出一个繁复无比、散发着浓郁深渊气息的诡异印诀!
“深渊之种,听吾号令!以吾之血,饲汝之魂——万渊同调·噬魂夺魄!”
“噗!”
裴琰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强大精神本源与深渊气息的紫黑色精血,狠狠喷在结印的双手之上!那精血并未洒落,而是瞬间被印诀吸收!他掌中那枚控制沈知微的黑色晶体虚影骤然显现,与嵌入她心口的实体晶体产生强烈的共鸣!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十倍、冰冷百倍、带着裴琰自身强烈意志烙印的深渊洪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通过晶体与印诀的桥梁,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轰然注入沈知微心口的混沌空洞之中!
“呃啊啊啊——!!!”
沈知微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墨瞳深处刚刚亮起的那一丝金红火星,如同被泼上了浓硫酸,瞬间被这股狂暴的外力强行压制、侵蚀!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底,再次被冰冷、空洞、绝对服从的墨色彻底淹没!甚至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死寂!
心口的混沌空洞在得到这股恐怖力量的灌注后,边缘的暗红符文瞬间亮如烙铁!空洞深处旋转的黑暗不再是混乱无序,而是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运转秩序!那股锁定萧彻的湮灭光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裴琰的意志操控下,猛地一收!不再轰击,而是化作一条冰冷粘稠的墨色能量锁链,如同毒蟒般,瞬间缠绕上萧彻的脖颈与仅存的左臂!锁链表面流动着与空洞相同的暗红符文!
这锁链并非为了立刻杀死他,而是……禁锢! 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如同待宰的羔羊!
裴琰做完这一切,脸色也微微苍白了一丝,显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眼中的疯狂与兴奋却达到了顶点!他不再看痛苦挣扎的萧彻,而是死死盯着被彻底压制、空洞抬头的沈知微,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挣扎吧!反抗吧!你越挣扎,深渊烙印就越深!涅盘本源被刺激得越彻底,那扇门……就开得越大!”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去唇边残留的紫黑色血迹,笑容扭曲而贪婪。
“黑凰,别再管那只虫子了。” 裴琰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毒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巢’,需要更多的‘柴薪’来筑造……用你的‘火’,去‘点燃’这座城吧!”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废墟之外,那在风雨飘摇中依旧亮着点点灯火、沉睡在恐惧中的——帝都!
“让这凡世的哀嚎与绝望……成为你降临的礼炮!”
随着他的指令,沈知微(或者说那被晶体彻底控制的杀戮兵器)缓缓地、僵硬地转动了头颅。那双只剩下纯粹墨色、再无丝毫情感波动的深渊之瞳,冰冷地、漠然地,望向了远方那座在夜雨中匍匐的巨城。
她心口那被裴琰意志彻底掌控、铭刻着暗红符文的混沌空洞,开始缓缓旋转、加速,一股比之前吞噬弩手、轰击萧彻时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贪婪的毁灭气息,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开始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