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弹刚把竹匣揣进怀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动。回头一看，是师弟阿木抱着个破了角的罗盘跑过来，脸涨得通红：“师姐！测灵盘坏了！明天就要用它勘定新开辟的灵田方位，这可怎么办？”
阿石放下汤碗，接过罗盘仔细看了看——盘面的指针歪向一侧，边缘的刻度被磕掉了一小块，最关键的“巽位”标记模糊不清。“别急，”他从布袋里掏出刻刀和一小段楠木，“我试试修。”
小弹凑过去看，只见阿石先用细砂纸把破损的边缘磨平，再将楠木削成薄片，一点点嵌进缺口。他的指尖沾着木屑，额角渗出细汗，却始终盯着盘面，连呼吸都放轻了。木傀儡蹲在旁边，把散落的木屑一颗颗推到他手边，像个认真的小帮手。
“这里的刻度得重新描，”阿石忽然抬头对小弹说，“你记得巽位对应的纹样吗？像只展开翅膀的鸟那个。”小弹立刻点头，从怀里摸出支炭笔，在纸上画了个简笔画：“是不是这样？翅膀要更舒展些，尾羽分三叉。”
阿石看着画稿，嘴角弯了弯：“比书上的还准。”他蘸了点松烟墨，小心翼翼地在修补好的位置勾勒，...
弹托着下巴蹲在旁边看，忽然发现阿石握着刻刀的手很稳，指尖在磨损的盘面上轻轻摩挲，像是在与这旧物对话。她想起上次阿石修木傀儡时，也是这样专注，连窗外的晚钟响了三遍都没听见。
“好啦。”阿石把修好的罗盘举起来，夕阳的光透过窗棂落在盘面上，新补的楠木与旧木色渐渐相融，那只“飞鸟”纹样在光线下栩栩如生，指针也重新稳稳指向正南方。阿木捧着罗盘又蹦又跳：“太厉害了！阿石师兄，你这手艺能开个修物铺了！”
阿石刚要摆手，小弹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着木傀儡手里的谷粒：“你看，它把谷粒种到花盆里了！”只见木傀儡不知何时搬来个陶盆，正用木手往土里埋那颗谷粒，埋完还学着小翠浇水的样子，用叶子蘸了点灵犀汤淋在上面，逗得大家直笑。
“说不定真能发芽呢。”小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陶盆边缘，“等它长出小苗，我们就知道它是不是真有灵气啦。”阿石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从布袋里又掏出个东西——是枚刻着“初二”的弹丸，比“初一”的多了圈细细的禾苗纹。
“给你，”他把弹丸塞进小弹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灵犀草的刺轻轻扎了下，慌忙移开视线，“明天去灵田勘定，说不定用得上。”
小弹把弹丸攥在手心，暖乎乎的。这时膳堂传来催晚课的梆子声，阿木已经抱着罗盘跑远了，木傀儡还在守着陶盆转圈。小弹起身时被石凳绊了下，阿石伸手扶了她一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像两株挨得很近的青禾。
“快走吧，不然要被罚抄经文了。”小弹先开了口，脚步却慢下来，故意等阿石跟上。晚风卷着灵犀草的香气飘过来，她偷偷看了眼手里的弹丸，忽然觉得，这枚比昨天的更让人安心。
走到膳堂门口时，林娟正站在台阶上清点人数，见他们过来，笑着指了指天边：“今晚的星象好得很，勘定灵田定能顺顺利利。”小弹抬头望去，银河像条闪着光的带子横在天上，几颗亮星恰好落在“巽位”的方向，仿佛在为修好的罗盘指引方位。
晚课上，小弹在经文的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陶盆，旁边写着“初三”，心里悄悄想着：明天要记得给木傀儡的花盆浇点灵犀汤，还要看看阿石会不会刻“初三”的弹丸。木傀儡就放在窗台上，月光照在它身上，像披了层银纱，怀里还抱着那只陶盆，一动不动的样子，倒真有了几分守护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