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炸开的那一刻,顾青崖正蹲在补天石上抠脚丫。他瞅着远处翻涌的混沌潮,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渔村看渔民熬鱼油 —— 此刻的归墟就跟那口熬糊了的铁锅似的,黑黄相间的泡沫里浮着半截青铜鼎,鼎耳上还挂着条甩来甩去的龙尾巴,细看竟是共工残魂所化的烛龙。
“我说老共工,您这造型比东海龙王的九子还磕碜!” 青崖冲那龙尾巴喊了一嗓子,话音未落,一道碗口粗的混沌火柱就劈了过来。他慌忙抱头鼠窜,补天石却突然震动起来,石面上浮现出铁扇公主的留言:“青崖小儿,别学你爹当年见了漂亮女仙就迈不开腿,该干活了!”
这话听得他直咧嘴 —— 牛魔王残魂附体老猴时,确实总念叨铁扇公主骂他 “见了玉面狐狸就走不动道”。
可眼下哪有功夫琢磨家长里短?归墟之眼的裂缝里正往外冒 “未定世界线”,青崖眯眼一瞧,好家伙,比说书先生的话本还热闹:有条世界线里他成了卖炊饼的,娶了个会捏面人的火鸦姑娘;另一条里他蹲在碧游宫门口卖茶叶蛋,通天教主天天来赊账;最离谱的是有条线里他变成了只青铜猴子,跟六耳猕猴抢水帘洞,结果被压在五行山下啃了五百年铜锈。
“这破归墟是成了戏班子后台吗?” 青崖正吐槽,怀里的劫灰扇突然自己飞了出去,扇面展开如巨帆,竟兜住了一团混沌气。
扇骨上铁扇公主的笔迹闪闪发光:“当年老娘用这扇子扇过八卦炉,今日便用它给你煽风点火!” 话音未落,扇子 “啪” 地拍在他后脑勺上,把他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混沌潮里。
就在这时,全知青铜树的残枝突然从海底钻出来,树枝上挂着无数 “注定的未来” 皮影戏 —— 青崖看见自己被炼成青铜傀儡,替沧溟看守归墟;看见红孩儿的灯芯被掐灭,三界重归混沌;最让他心惊的是,有个皮影戏里,老子的恶尸青玄子正拿着饕餮丹炉煮他的魂魄,丹炉上刻着 “九转逆命丹,专治不服天”。
“去他姥姥的注定!” 青崖把心一横,掏出怀里的平天槊 —— 这玩意儿是牛魔王残魂自愿被炼进去的,此刻槊尖正映着老猴临死前挤眉弄眼的模样。他想起铁扇公主留给他的最后玉简,上面写着:“若归墟暴走,便以汝身作灯芯,记住,火要烧得比你爹当年闹天宫还旺!”
说时迟那时快,混沌潮突然凝成一只巨手,五指上分别套着 “天道”“因果”“宿命”“轮回”“定数” 五枚青铜戒指,朝着补天石抓来。青崖瞅准时机,把平天槊往石缝里一插,大喊:“红孩儿老哥,借个火!”
话音未落,石缝里 “腾” 地窜出三昧真火,那火不是红的,也不是蓝的,竟是透明的,跟水晶糖似的,火芯里还飘着红孩儿的口头禅:“小爷我当年烧观音院,都没这么憋屈!”
真火刚遇上混沌潮,就听 “滋啦” 一声响,跟油条进油锅似的。青崖趁机盘膝坐在补天石上,开始运功融合。
这过程比他想象的还遭罪 —— 先是感觉骨头缝里全是蚂蚁在爬,低头一看,好家伙,全是迷你版的青铜绞索在血管里钻来钻去;接着又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唱大戏,心肝脾肺肾轮流蹦迪,胃里还翻江倒海,差点把早上吃的海螺吐出来。
“早知道这么疼,当年在渔村就该多学两招逃跑术!” 他一边咬牙一边运功,后颈的火焰胎记突然爆发出强光,与补天石上的纹路连成一片。
恍惚间,他看见铁扇公主站在芭蕉洞前,手里摇着劫灰扇冲他笑:“傻小子,还记得你小时候尿炕,把老娘的芭蕉叶当尿布吗?”
紧接着又看见牛魔王拍着他肩膀:“好小子,比你爹当年有出息,就是这造型跟你娘养的火鸦似的,花里胡哨!”
正看得入神,全知青铜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树枝上的皮影戏纷纷炸裂,化作漫天飞灰。
青崖知道关键时刻到了,猛地张开双臂,大喊:“破而后立,火焚因果!” 补天石应声炸裂,化作万千碎片,每片都映着他的笑脸 —— 有渔村少年的青涩,有火鸦首领的坚毅,还有引灯人的从容。
碎片汇聚成灯塔的模样,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在塔顶化作灯芯,光芒照亮之处,混沌潮竟开始退去。
青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却又无处不在 —— 他看见长安城的书生扔下 “状元及第” 的剧本,抱着酒壶去了塞北,嘴里念叨着 “人生苦短,不如当流浪汉”;看见火焰山的孩童用黑石雕刻灯盏,边刻边唱:“爷爷说火会烧手,可我偏要让它照亮回家的路”;最逗的是南海蚌精,跳出 “化人报恩” 的老套剧情,在海底开了家珍珠奶茶店,招牌上写着 “喝了我的茶,忘了那个他”。
“嘿嘿,这才对嘛,” 青崖的意识化作一缕青烟,绕着灯塔转了圈,“要是都按剧本活,那跟青铜傀儡有啥区别?”
他想起老艄公临死前塞给他的碎玉,此刻正嵌在灯塔基座上,玉上的火焰纹与他后颈的胎记遥相呼应。远处,光阴冢的白芷姑娘正对着光阴河微笑,河面上浮现出无数新的波纹,那是众生自由意志激起的涟漪。
归墟之眼渐渐闭合,最后一丝混沌气被灯塔吸入,化作灯油。
青崖的意识融入光芒,感觉自己成了风,成了火,成了每一个敢于改变命运的念头。他忽然想笑,于是这笑声便随着光芒传遍三界 —— 东海渔村的老槐树听见了,抽出新的枝芽;碧游宫的诛仙剑听见了,剑鸣中多了几分轻快;就连兜率宫里打盹的老君都被吵醒,揉着眼睛嘟囔:“这谁家的灯这么亮?晃得老夫炼丹都糊了!”
灯塔矗立在归墟之上,塔身刻满了众生的选择。青崖的意识化作灯语,在夜空中闪烁:“命运不是青铜上的死铭文,是你们手里活蹦乱跳的灯火。想咋烧,就咋烧!”
这话刚说完,就见火焰山方向飞来一群火鸦,每只爪子上都提着盏小灯笼,灯笼上画着青崖的鬼脸 —— 那是他当年在渔村跟孩子们玩闹时画的。
“得,这下成了三界第一灯神,还是个表情包灯神。” 青崖的意识嘿嘿一笑,融入了永恒的光芒中。
而在归墟深处,沧溟的残魂望着灯塔,忽然叹了口气:“原来绝对因果之外,真有这样的光......” 话音未落,残魂便化作点点铜星,融入了灯塔的基座,成为 “自由意志” 的第一块砖。
此刻,长安城的夜市上,那个放弃状元的书生正对着灯笼喝酒,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喂,写诗的!要不要跟小爷我去青铜海捞点发光的扇贝?”
书生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火鸦衔着盏灯笼停在酒旗上,灯笼里映着个熟悉的笑脸。他哈哈大笑,掀翻酒桌:“走!就当给我的诗集找个新题材!”
而在南海珍珠奶茶店,蚌精正给客人打包珍珠,忽然看见水面上漂来片青铜残片,上面刻着:“新店开张,凭此片免费喝三杯 —— 引灯人赠”。
她咯咯笑着,把残片挂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对着大海喊道:“谢啦,青崖小哥!下次带点火焰山的糖浆来!”
归墟的混沌潮彻底退去,留下一片宁静的海域。灯塔的光芒温柔地洒在海面上,每一朵浪花都闪烁着自由的光辉。顾青崖的意识化作万千灯火,照亮了三界众生的心房。
“这感觉,比当年在渔村偷喝老艄公的地瓜烧还爽!” 青崖的意识在光芒中伸了个懒腰,“喂,红孩儿老哥,咱这灯能亮多久?” 火芯里传来一声轻笑:“只要还有人相信‘未定’,这灯就灭不了。再说了,你见过哪个灯神像你这么话痨的?”
灯塔在归墟之上静静矗立,成为了一个永恒的传说。而关于顾青崖,关于红孩儿,关于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故事,也随着灯火的光芒,传遍了三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某个不起眼的小渔村,一个少年正望着海面发呆,他后颈处,一个淡淡的火焰胎记若隐若现......
夜色渐深,灯塔的光芒越发明亮。青崖的意识感受着三界众生的喜怒哀乐,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铁扇公主所说的 “心灯自明” 吧。他不再是那个懵懂的渔村少年,也不再是肩负重任的引灯人,他成了自由意志的象征,成了众生心中那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喂,那边那个想当海盗的小屁孩,说你呢!” 青崖的意识化作一道光,掠过某个海岛,“别整天做白日梦了,赶紧去练船桨!记住,真正的海盗可是要自己画航海图的!” 小屁孩吓了一跳,随即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海盗!”
归墟之上,灯塔长明。顾青崖的意识融入其中,成为了永恒的一部分。而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