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酉年孟秋初四,归墟深处的混沌炁浓得能捏成团,顾青崖正对着盘古心发愁 —— 这玩意儿跟个生锈的青铜火锅似的,中间的灯焰比萤火虫还弱,亏塔灵之前吹得震天响,说是什么混沌至宝。
“奶奶的!敢情盘古心是个冒牌灶王爷?”他敲了敲祭坛边缘,惊飞十二片正典残页,共工像在《逝水典》上打了个趔趄,差点掉进灯焰里。
红孩儿的虚影突然从灯焰里蹦出来,穿着开裆裤叉腰骂街:“青崖哥哥笨!三昧真火要拿愿力引,你当是点灶坑呢?”说罢便张开双臂,灯焰顿时化作万千小火鸦,扑棱着飞向盘古心的青铜纹。
顾青崖这才发现,每道纹里都藏着凡人的祈愿 —— 渔村老妇求台风退散,火鸦少年盼火焰长明,就连长安城的糖葫芦大爷,都在心底念叨“糖墩儿别涨价”。
“原来真火得拿人心当柴!”顾青崖恍然大悟,赶紧撸起袖子,把后颈的火焰胎记贴在祭坛上。霎时,盘古心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灯焰暴涨十丈,将整个归墟照成了红灯笼。
十二正典残页被热浪一冲,祖巫虚影全现了原形:共工抱着怒潮戟跳脚,祝融举着烤糊的火尖枪直哭,后土的十字绣被火苗舔成了黑炭,气得她用青铜扫帚追着火焰打。
“顾青崖!你敢烧老夫的十二典?”沧溟的残魂从《无量典》里钻出来,颅骨冠被烤得变形,活像顶融化的铜锅盖,“这是盘古精血化的,烧了三界得跟着陪葬!”
“陪葬?”顾青崖抹了把被灯焰烤出的汗,“当年你们用青铜律篡改因果,让老艄公含冤而死,让铁扇阿姨被迫隐居,才是真正的陪葬!”他将燎原槊往灯焰里一插,槊身顿时爬满愿力符文,“今儿咱就用这三昧真火,把你们的破典炼成灯油!”
话音未落,十二片残页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十二道祖巫残影扑向盘古心。共工的水龙刚碰到灯焰,就被蒸成了热气;祝融的火蛇刚靠近,就被烧成了灰烬;最惨的是玄冥,冰龙刚露头,就被烤得滋啦冒油,连归墟的混沌鱼都循着香味游了过来。
沧溟见势不妙,竟钻进《无量典》残页,化作条青铜巨蟒缠住盘古心。“尝尝老夫的因果绞!”他的蛇信子吐出无数甲骨文,每道都刻着“注定如此”,“你以为凡人的愿力能对抗天道?当年封神榜缺的火部,就是给你们留的坟坑!”
顾青崖只觉后颈一痛,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老艄公在渔村被傀儡杀死、铁扇公主在芭蕉洞刻下残诗、红孩儿在归墟里扔出人间身…… 这些记忆竟全被青铜律做了标记,像被盖上了“天道认证”的火漆印。
“去你的注定!”他怒吼一声,运转“无垢道体”,丹田处的青铜金身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盘古心的灯焰仿佛感应到了,化作红孩儿的小手,轻轻按在他心口:“青崖哥哥,用咱们的火,烧了这些破标签!”
顾青崖只觉心口一热,竟在混沌中“看”见了自己的经脉 —— 每条血管里都流着青铜色的愿力,后颈的火焰胎记与红孩儿的灯焰首尾相连,形成个永不熄灭的火环。他猛地张嘴一吸,竟将沧溟的青铜巨蟒吸入体内,胸口顿时裂开只青铜眼,眼球像熔浆般翻涌,能看见每条因果线上都系着个“洞灭”的火印。
“洞灭眸!”塔灵的残魂在风火轮里惊呼,“当年盘古开天时看了眼混沌,就瞎了只眼,这是把混沌本源给了你啊!”
顾青崖没空搭理,只觉洞灭眸中,十二正典正在灯焰里崩解。每片残页化作的祖巫虚影,都被真火炼化成“因果灰”—— 那粉末闪着细碎的金光,落在归墟的混沌里,竟让深处的青铜树残根发出痛苦的呻吟。
沧溟的残魂在他体内拼命挣扎,声音越来越弱:“你以为灭了十二典就赢了?青玄子那老疯子正在归墟之眼炼逆命身,他的身体…… 全是封神榜的杀劫条款……”
“那就连他一起烧了!”顾青崖抹去嘴角的青铜血,洞灭眸突然看向归墟之眼方向,只见那里腾起股黑红色的烟雾,烟雾里隐约有个由青铜律文构成的巨影,每道纹路都在吞噬因果灰。
红孩儿的虚影突然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青崖哥哥小心!那老疯子用的是咱当年的涅盘火残渣,烤红薯还行,炼人可不行!”
顾青崖被逗得差点笑场,低头看着掌心的因果灰 —— 这些能抹除既定命运的粉末,此刻正顺着他的指缝飘落,在归墟中点亮无数微小的火光。
“塔灵爷爷,”他对着混沌喊了声,“帮咱盯着点三教的冰雕老神仙,咱去会会青玄子那老疯子!”
塔灵的残魂在远处应了声,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嘚瑟:“放心!咱给老子的青牛喂了混沌辣椒,这会儿正满世界找厕所呢!”
顾青崖笑了笑,将燎原槊扛在肩上,后颈的火焰胎记与心口的洞灭眸交相辉映。他知道,下一章要面对的,是比青铜律更难缠的敌人 —— 融合了十二祖巫残魂的青玄子,还有那所谓的“天道之躯”。
但此刻,他掌心的因果灰还在发烫,每个光点都在告诉他:只要人间还有举灯的人,混沌就永远烧不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