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领主最后的咆哮，如同一根毒刺，扎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宇宙之心……被污染……”
那句话，比任何实体攻击都更具份量，让“初火祭坛”带来的喜悦迅速冷却。
舰桥内，死寂无声。那簇七彩火焰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每个人的法则之中，却无法驱散那自心底升起的寒意。
舰队再度启航。
越向“宇宙之心”的核心区域靠近，周围的虚无之海就越发粘稠。仿佛从清澈的溪流，驶入了一片污浊的泥沼。
一缕扭曲的因果律碎片，如毒蛇般擦过一艘护卫舰的舷窗。
那艘护卫舰的舰体装甲，在那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坚固”的定义，变得像柔软的蜡一样扭曲变形，随后又在下一秒硬化成一种从未见过的、布满孔洞的怪异晶体。
一名负责损管的军官看着报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反创世能量浓度，正在指数级攀升。”米娅水蓝色的眼眸倒映着触目惊心的数据，“我们周围的稳定空间结构，正在被持续消融。我们的存在，就像是这片黑暗中的一根火柴。”
“也就是说，我们越亮，死得越快？”波塔波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股烦躁，“那帮神神叨叨的家伙就不能换个玩法？又是吃炮弹，又是玩概念，打起仗来一点都不爽快。”
艾拉瑞亚站在林岳身侧，凝视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她眉心的创世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紫光，推演着万千可能。
“宇宙的本源，必然存在着自我守护的机制。我将其称为，‘心之壁垒’。它由最纯粹的创世法则构成，隔绝一切虚无。若非壁垒自身出现了裂痕，污染，绝无可能。”
林岳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前方。那平静的眼神深处，风暴正在酝酿。
终于，舰队冲破了最后一层混沌的浓雾。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剧烈收缩。
那本该是宇宙中最壮丽的奇观。一道横亘在虚无尽头的，由无尽生机与光芒构成的宏伟壁垒。
可现在，它破碎了。
布满了狰狞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丝丝缕缕的黑色虚无气息，正从裂痕中不断渗透。壁垒的光芒，在黑色的侵蚀下，发出无声的悲鸣。
绝望，如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每个人的心。
“看……那里……”奥蕾莉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在最大的那道裂痕附近，盘踞着几道巍峨的人形阴影。他们比虚无领主更凝实，更具压迫感。身披由纯粹“终末”法则编织成的漆黑长袍，周身环绕着无数文明寂灭的哀嚎。
他们是“终末蠕虫”的意志延伸，虚无神使。
这些神使并未理会不速之客，只是围着裂痕，进行着某种亵渎的仪式。他们吟唱着湮灭的音节，将一股股浓缩的虚无之力，打入壁垒的创口，加速着它的崩坏。
“他们在阻止壁垒的自我修复！”苏晚晴的分析，让所有人心脏一沉。
顺着她的指引，众人看到，壁垒内部正有新的创世法则涌现。如金色的血液，试图弥合那些恐怖的伤口。那光芒虽然微弱，却顽强不屈，充满了生命最本源的韧性。
只是，修复的速度，远不及神使们破坏的速度。
希望与绝望，在此刻交织成一幅无比残酷的画卷。
泠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星语圣歌”，在这片终末的合唱面前，渺小得可笑。
“不。”
一个字，斩钉截铁，驱散了所有人的迷茫。
林岳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伙伴的脸庞。扫过奥蕾莉亚的坚韧，艾拉瑞亚的凝重，莉莉姆的战意，波塔波娃的怒火。
“只要它还在修复，就不算晚。”
他的声音，通过舰桥的广播，传遍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全舰队，一级战斗准备。目标，虚无神使。”
“为宇宙，争取最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