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澜站在门槛处,望着叶如意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他脸上,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重重关上房门,木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屋内炭火正旺,将寒意隔绝在外。柳氏局促地站在厅中央,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见儿子进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浩澜,娘去给你煮碗姜茶...\"
\"不用。\"叶浩澜语气生硬,径直走向厨房,\"我去做饭。\"
柳氏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那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儿子,如今竟要亲自下厨?
厨房里,叶浩澜熟练地系上围裙,从水缸中舀水洗手。灶台上整齐摆放着各种食材:早上刚杀的鸡、从溪里捞的鲜鱼、还有叶如意特意送来的干贝和鲍鱼。
柳氏跟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变了脸色:\"浩澜,你在做什么?\"
\"做菜。\"叶浩澜头也不抬,正将一只肥鸡斩成均匀的块状,\"练习新学的一道菜。\"
\"君子远庖厨!\"柳氏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是不是叶如意逼你的?\"她越说越激动,突然冲向灶台,上前就准备掀掉灶台上的锅,\"不许做了,不许做了!\"
叶浩澜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母亲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她推出厨房。\"咔嗒\"一声,门闩落下,将母子二人隔在门内外。
\"我接你们来时就说清楚了,\"叶浩澜隔着门板冷声道,\"在我这边住,可以,但是要安分,别插手我的事情!\"
\"我是你娘!\"柳氏拍打着门板,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门内传来菜刀剁在案板上的闷响,随后是叶浩澜平静得可怕的声音:\"你是我娘,所以就能干涉我所有事?那我是不是也能干涉你做的事?\"
柳氏被问得一怔,随即又激动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为何要去当厨子?是不是叶如意逼你的?她这是要毁了你啊!\"
案板上的剁击声停了。片刻沉默后,门闩滑动,叶浩澜拉开门,手上还沾着鸡油。他眼神冷得像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大姐尊重我,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尊重?支持?\"柳氏尖声笑道,\"她分明是要害你!厨子是下等人才做的,你可是定远侯府的公子!\"
\"自甘下贱呗。\"叶如云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拐角,阴阳怪气地插嘴。
叶浩澜冷笑一声:\"多说无益。我喜欢做菜,你们管不着。\"
\"我不允许!\"柳氏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别忘了,\"叶浩澜一字一顿,\"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再啰嗦,就滚回你们该待的地方去。\"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柳氏头上。
柳氏沉默了,回去自然是不行的,她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呢,要是现在回去了,那计划失败了,到时候自己就会...
她突然安静下来,脸上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那...那行吧。\"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既然我儿喜欢,娘...娘就支持你。\"
叶浩澜眯起眼睛。母亲的态度转变太快,快得令人起疑。他仔细打量着柳氏,发现她虽然笑着,眼角却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手指也不停地搓着衣角。
\"你不对劲。\"叶浩澜逼近一步,\"刚才还激烈反对,现在又突然支持。为什么这么怕我送你们走?\"他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柳氏,\"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后退两步,眼神飘忽不定:\"不是,没有,你...你别多想,娘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能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有...\"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逃也似地离开,连撞到叶如云都顾不上道歉。那仓皇的背影,活像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
叶浩澜盯着母亲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叶浩澜知道她是心虚了。
叶浩澜没再理会,转身回到厨房,重新系好围裙,进去继续做他跟叶如意新学的菜--佛跳墙!
他将切好的鸡块放入沸水中焯去血沫。
灶台上的砂锅已经预热完毕。叶浩澜依次放入焯好的鸡肉、切片的鲍鱼、泡发的干贝,还有早上特意去山里采的鲜菇。最后倒入用老母鸡和猪骨熬制的高汤,撒上一把枸杞。
\"滋啦——\"
当所有食材在砂锅中相遇时,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叶浩澜盖上盖子,调整好火候,让文火慢慢煨着这锅珍馐。
厨房里渐渐弥漫起浓郁的香气。干贝的鲜、鲍鱼的醇、山菇的野,在鸡汤的调和下融为一体,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叶浩澜靠在灶台边,望着跳动的火苗出神。他想起叶如意教他这道菜时说的话:\"做菜如做人,火候到了,味道自然就好。\"
当时他不甚明白,现在却忽然懂了——母亲的反常,就像一锅没煮透的汤,表面平静,内里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