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峰顶,松脂与铁锈的气息混在晨雾里,缠绕着古柏虬枝,如天地未分的混沌。岑仲昭立于石台中央,玄色劲装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软剑——南海鲛绡裹覆的剑鞘下,剑锷处“天枢”星纹隐现。他展开《山海经图》,非帛非革的材质在熹微晨光中流转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图中昆仑山脉如活物游动,二十八宿标记与天际星群遥相呼应。
“少主,反噬余波仍在侵蚀地脉。”奉青绫侍立左侧,素白襦裙下摆沾着昨夜血渍,腰间九尾狐玉佩幽蓝荧光映亮她紧蹙的眉峰,“罗云涌令箭上的咒文波动,与三月前交趾密探所携蛊毒同频。”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玉佩,腕间淡青色北斗七星胎记——奉家“星脉者”印记——若隐若现。
莫思聪月白儒衫轻扬,乌木折扇上新绘《璇玑图》墨迹未干:“北斗倒转咒文,取‘逆则为魔’之意。”扇尖点向图中撕裂的“星辰枢纽”节点,“此咒需活人魂血为引,罗云涌昨夜至少献祭了三十死士。”折扇“啪”地合拢,敲落清响,“更棘手者,咒文刻痕用的是交趾王室秘传‘孔雀蓝’——此物以活人胎衣混炼矿粉,三年方得一克。”
话音未落,山腹深处传来沉闷轰鸣,似远古巨兽在岩层下翻滚。岑仲昭足尖轻点,如鸿毛飘向阵图边缘,腰间软剑龙吟轻啸。奉青绫短刃已然出鞘,薄如蝉翼的刃身映出她瞳孔中跳动的幽蓝——玉佩正与阵法共鸣!
“罗云涌来了。”莫思聪折扇一挥,八道银针自扇骨激射,钉入石台八方阵眼,“此番不止罗氏私兵。”
洞窟入口处,烟尘如狂龙翻涌。二十名玄甲死士率先冲出,甲缝渗出黑血,显被蛊术操控。罗云涌紧随其后,紫金冠歪斜,左眼缠着渗血布条,手中信号弹倒钩幽蓝闪烁,与三月前交趾边境截获的密令标记分毫不差。
“岑仲昭!”他嗓音如锈铁摩擦,“以为守住黄鹤峰便可高枕?罗氏扎根邕州百代,岂容你撼动!”信号弹脱手掷出,倒钩划出蓝光弧线,竟与《山海经图》中“星辰枢纽”裂痕共振!
岑仲昭动了。软剑出鞘声轻若游鱼破水,却在空气中激起涟漪——剑气与星力共鸣!九宫长随剑法展开,剑尖划北斗七星轨迹,步法暗合天罡方位。第一式“天枢探路”直刺信号弹倒钩节点,剑势未至,罗云涌虎口已麻。
奉青绫应势而起。玉佩蓝光大盛,九尾狐虚影在她身后凝聚,九尾分指阵法九眼。身法飘忽如月影,短刃化九道寒芒直取罗云涌面门、咽喉、心脉要害!奉家秘传“狐影九叠”,星脉催动,虚影皆含杀机。
“雕虫小技!”罗云涌挥枪格挡,枪尖触影刹那,刺骨寒意沿枪杆蔓延——刃上竟淬有昆仑“玄冰蚕毒”,可冻星力!更致命者,岑仲昭剑势如影随形,看似攻向信号弹,实则封死他所有退路。
软剑点中倒钩瞬间,罗云涌忽露狞笑。掌心暗藏的血符骤亮——以罗氏先祖精血绘制的“血祭咒”!岑仲昭瞳孔骤缩:信号弹内封存的不仅是北斗咒文,更有罗氏三十代家主魂血!
“岑仲昭,与我陪葬!”罗云涌狂吼着捏碎信号弹,蓝血交缠凝成狰狞倒悬星图!奉青绫只觉玉佩灼烫,九尾狐虚影无声咆哮——奉家古籍警示轰然响彻脑海:“北斗倒转,必引星劫;血祭星图,生灵涂炭!”
千钧一发,岑仲昭剑势陡转!软剑如灵蛇钻入阵图裂痕,剑气化金链强行锁住暴走星力。莫思聪十八枚刻符铜钱凌空抛出,结成微型北斗阵抗衡血祭之威。
奉青绫体内星脉之力沸腾。玉佩清鸣裂空,九尾狐虚影脱离其身,化作实体蓝焰扑向星图!她咬破舌尖,将精血抹上刃脊,反手刺入石台中央阵眼——奉家禁术“以血饲阵”!
奇迹骤现。狐血入阵,与剑气、符文共鸣!《山海经图》迸发万丈光芒,图中山川星宿活转,昆仑虚影拔地而起,二十八宿星光化链,将暴走星力重新封镇!血祭咒遭反噬,罗云涌惨叫着倒飞,肌肤肉眼可见地枯槁褶皱,转瞬白发苍苍。
晨光彻底笼罩峰顶时,战场已寂。罗氏死士如失魂空壳瘫倒尘泥;罗云涌蜷缩洞口,手中紧攥半块玉佩——昨夜被岑仲昭击碎的罗氏传家之物。
奉青绫拾起碎片,借荧光细察。碎片内侧,极细的“孔雀蓝”咒文暗藏,其排列竟与《山海经图》中“云梦泽大阵”阵眼分布严丝合缝!
“莫先生,”她递过碎片,“交趾人恐在十年前便开始布局。借罗氏渗透大阵,以孔雀蓝咒文侵蚀地脉,终借罗云涌之手发动总攻。”
莫思聪面色凝重:“更麻烦的是,咒文残留两种气息——交趾王室的阴寒,以及……”他眼中精光一闪,“影月盟的血腥。罗氏背后,另有黑手。”
岑仲昭行至石台边缘,远眺东方层峦。此战仅为开端。交趾、影月盟、罗氏,明敌之后,必有操盘之手。而《山海经图》、九尾狐玉佩、与他体内的星脉之力,或成破局之钥。
“传令,”他转身,眸中决断已定,“封锁黄鹤峰所有出口,清剿罗氏余孽。备车马,我亲审昨夜所擒交趾密使。”
奉青绫颔首,目光落于岑仲昭腰间软剑。剑锷“天枢”星纹与她腕间北斗胎记隐隐呼应,如宿命纠缠。奉家祠堂古老预言倏然浮现脑海:“当北斗与南斗共鸣之时,便是星兽现世之日。”
山风掠过峰顶,掀起《山海经图》泛黄卷轴,露出背面半句尘封箴言:
“龙虎相斗,星陨于野;九尾衔日,方能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