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守成依旧安排人在不遗余力的找雷昌逊,同时他通过自己的关系在金水县城里托人打听朱昌俊的行踪。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雷昌逊正在路边等待搭车的客人,这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回头一看是天鸣驿的李建军,就问道:“要搭车吗?”但是他的心里明白,此人此时出现在这里绝非是为搭车而来的。
李建军拿开搭在雷昌逊肩上的手说:“来县城办点事,凑巧看到你了,就来找你聊两句,这不是好久没有在天鸣驿看到你了吗,有点想你了。”
雷昌逊听李建军这样说,心里就开始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了,不就是仗着自己和李守业是同宗同族吗,一天天像条哈巴狗一样围着人家的屁股转,比伺候自己的亲爹都用心,如今在村里矿上做保安,人五人六的样子,看着都恶心,眼里只有那几个干部。
他在内心里一阵输出后,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才说道:“我天生就是受苦的命,每天早出晚归的,不像你有个好叔叔在村里说了算,你也顺势的有个安逸的事情做。”
李建军好像没有听明白雷昌逊含沙射影的挖苦,笑着说:“都是为了生活吗,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对吧,再说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人一出生就是骡马,这个没有可比性。”
听他这样一说,雷昌逊都有了想就地制造一起车祸的想法,但是他还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说到“看你说的,我们都是在天鸣驿长大的,哪有什么骡马之分,再说了,你不要以为骡子和马长的都差不多,可是他们却属于近亲,不能走的太近,不然属于乱伦的。”
李建军一听这话,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就给整破防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到:“雷昌逊,你他妈的咋说话呢,什么近亲,什么乱伦的,你是在说谁呢?”
雷昌逊不急不躁的说:“干嘛呀,要是不能聊天就一边去,不是你说的骡子啊马的吗,怎么你能说我就不能说了,还是因为你姓李啊,你不要忘记了,我也是天鸣驿的人。”
李建军见雷昌逊很不客气的和自己说话,心里也多多少少的胆怯,就急忙解释说:“误会了,误会了,咱都是天鸣驿的人,大老远的在金水县城碰到了,可不是为了吵架来的,我问你个事情哈,最近咱们村的人都在说朱昌俊回金水县了,这事情你听说了吗?”
雷昌逊很是惊讶的说道:“真的吗,他人现在在哪里,胖了瘦了,这小子好多年没有见他,你这一说还怪想他的,来上车,我这就回村去看看他去。”雷昌逊装作一副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要立马载上李建军回天鸣驿去。
李建军阻止他说:“都是听说的,我们谁都没有见到过他,你一天天的县城三一镇的来回跑,你就没有听别人说起过这事情来。”
“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我要是早听人说他回来了,那我就啥也不干了,就在这金水县城找他,我倒要问他一下,当年要不是他爸非要搞什么全体村民集资,家家持股的鬼把戏,把我爸爸忽悠的一天天的和他一起跑前跑后的,我爸也不会就那样走了,现在还在矿洞里埋着。”雷昌逊很有表演天赋,说的很是伤心,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李建军听他这样说,瞬间人都来了精神,好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看来雷昌逊也是对朱昌俊有敌意的,那么这就算是和自己统一了战线,他完全放松了对雷昌逊的防范之心。
李建军轻轻的拍了一下雷昌逊的后背以示安慰,然后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们有人说是听你说的,今天在这里看见你,我就想问一下。是不是看见过他。”
雷昌逊眼里透着杀气的说道:“你是听谁说的,是我说的我看见过朱昌俊,你也不想一想,要是我看见了朱昌俊,我不连带着新仇旧恨一起找他算清楚,算是对不起他姓朱的,我要是不想着我爸还没有入土为安的,我早就去南方打工去了,一天天的窝在三一镇,吃饭都吃人家剩下的,憋气死人了。”
“这么说,你真的没有看见过朱昌俊,朱昌俊回金水县的消息之前你一点也不知道,可是有人说是你说的”李建军心里很是纳闷的说着。
雷昌逊趁势追问说道:“走,我们这就会天鸣驿去,你带我去找他们,我到是想看看是谁说的,是我看到并说给他们的,我现在除了偶尔回去睡个觉,基本上都不在天鸣驿露面了,咋地?还有人看着我不顺眼,想着造谣让我彻底没有办法在村里活人了是不是,走,走,上车,你今天不带我去找他们都不行了。”
李建军见雷昌逊要来真的,他急忙说到:“都是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不必当真,也许这朱昌俊从来都没有回来过金水县也不一定,你就消消气,天鸣驿是你我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谁还敢拦你不成,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你继续忙你的。”
看着李建军走远的背影,雷昌逊一口唾沫淬了过去小声说道:“什么玩意,要不是你妈上过那谁的床,哪有你的今天啊,在这里跟我装孙子来了,爷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雷昌逊收敛起愤怒的心情,心想今天李建军来这里找他,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李守业指使的他,看来李守业也知道了朱昌俊回金水县的消息了,他们现在到处打定朱昌俊回来的消息,就是想尽快的知道朱昌俊的确切动向,这件事情要让朱昌俊马上知道。
可是,雷昌逊自从上次在旅店见到朱昌俊后,按照朱昌俊的叮嘱没有主动到祥和旅店去找过他,他们约好的碰面地点,也不见朱昌俊来找过他,现在他要违反二人之前的约定,亲自去旅店和朱昌俊见面了。
来到旅店,雷昌逊大摇大摆的向楼上走去,却被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了,服务员问道:“你好,先生,你要住宿吗?请在这里登记一下。”
雷昌逊说到:“我是来找人的,他在**房间。”
服务员很是客气的说到:“对不起,你要找的房间的客人早就退房了,房间现在没有人入住。”
从旅店出来,雷昌逊有些泄气了,说好的碰面地点朱昌俊不去找他,现在有事情想和他商量,他却又悄然的失踪了。
其实,朱昌俊在旅店和雷昌逊见面的当天下午就退房离开了金水县,朱昌俊之所以离开金水县,他有自己的盘算,也有自己的顾虑。
现在的朱昌俊无父无母,想要重新在三一镇,在天鸣驿站起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自己此生都无法和天鸣驿划清界线,而且他的爸爸尸骨未寒还埋在塌陷的矿洞里,妈妈也不明不白的死于车祸,这接连而来的灾难到底是有人推波助澜从中做局,还是真的如同政府当局给的说辞,都是飞来横祸,绝非人为。
朱昌俊心里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自从他的爸爸去世后,天鸣驿村的集体煤矿就成为了现在的村支书李守业的私人财产,他有绝对的控股权,而且对村里的大小事物有着铁腕般的掌控力度。
也就是说,朱昌俊爸爸的死,是为李守业在掌控天鸣驿村和村属煤矿这件事情上消除的最后障碍,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也就最大的排除方式,他爸爸要是确实死于他人之手,那么李守业绝对是无法摆脱嫌疑的最大黑手。
只是,朱昌俊也明白,有些事情不管推理如何的符合逻辑,但是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作为佐证时,所有的推理和猜测都是无法立足的。所以,在朱昌俊,没有想好如何出现在三一镇或者天鸣驿众人的视野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任何人轻易的找到他。
至于朱昌俊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天鸣驿,他在等待着,他需要所有的天鸣驿人都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而且他要完全清楚的掌握如今天鸣驿的实际情况后在做决定。
首先,朱昌俊要制造一种气氛,就是在谁也没有见到过他的时候,在大家都开始想起他就是前村支书朱添发的儿先决条件。
这些事情,是朱昌俊在回到金水县之前,心里就计划好的事情,那天在旅店偶遇雷昌逊确实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回到金水县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居然是自己最为要好的朋友雷昌逊,开始他不想利用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所以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直接要走开。
但是,当雷昌逊说出,我知道你有仇、有恨、有怨时,他的内心世界也在悄无声息的坍塌着,他明显的意识到,几年不见的好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明白他的心,又想到雷昌逊的父亲也是死于那次矿洞的坍塌事件,他才安排了雷昌逊去散布他回金水县的消息,他原以为,雷昌逊会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样的话,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雷昌逊只是点头照做,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为了避免自己之后被李守业的人发现,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雷昌逊,朱昌俊随即决定离开祥和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