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吴邪将巴乃传来的铁盘照片铺在石桌上,照片里的纹路与眼前的青铜铁盘重叠,形成诡异的对称图案。解雨臣用银簪在照片上勾勒:“你看这凹槽,像不像密洛陀文字的‘锁’?”他指尖点在铁盘中心的圆孔,“这里应该是机关的枢纽,但怎么才能抬起来?”
吴邪摸出帛书对照,上面的朱砂批注已经模糊,只隐约能辨认出“血启”二字。“难道需要用血?”他想起在帛书洞穴的经历,掌心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可咱们的血未必管用,张家人的血才有反应。”
解雨臣突然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块暗红色的碎布:“我早有准备。”是张起灵之前在血墙留下的刀痕处刮下的血痂,“这玩意儿比咱们的血好用。”
两人将血痂碾碎,撒在铁盘的圆孔里,静静等待。然而半柱香过去,铁盘纹丝不动,连齿轮转动的声响都没有。“他娘的,难道过期了?”吴邪踹了铁盘一脚,震得脚底板发麻,“胖爷他们在巴乃发的照片,铁盘明明是活动的。”
解雨臣的银簪在铁盘边缘游走,突然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刻痕:“这里有血渍。”他用指尖蹭了蹭,暗红色的痕迹已经干涸,“不是人血,是牲畜的血。”
恰在此时,洞外传来脚步声,是守在洞口的伙计,手里拎着个木桶:“花儿爷,吴老板,你们要的羊血带来了,刚从山下牧民那买的,热乎着呢。”
吴邪眼睛一亮,抢过木桶就往铁盘上泼。温热的羊血顺着纹路流淌,渗入每一道刻痕,铁盘突然发出“咔哒”声,中心的圆孔缓缓升起,露出下面的转盘,上面刻着三幅浮雕,分别对应山、海、天。
“动了!”吴邪的声音带着兴奋,伸手去抬铁盘边缘,沉重的青铜竟真的被抬起寸许,“小花,搭把手!”
两人合力将铁盘抬至半尺高,身后的三面石墙突然震动,原本凹陷的墙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整,露出上面隐藏的浮雕——是千里锁的机关图!每面墙上的锁孔都与铁盘的凹槽对应,形成横跨三地的联动机关。
“我明白了!”解雨臣的银簪点在山形浮雕上,“巴乃的铁盘控制山体,这里的控制水路,还有一处在长白山,控制天锁。只有三处同时启动,才能打开终极的入口。”
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说过的话——青铜门后的终极,是万物的起点。难道这千里锁,就是通往起点的钥匙?
巴乃的临时营地,篝火噼啪作响。王胖子分发饮用水时,手指在空瓶上一顿:“他娘的,咱们明明是四个人,怎么多出一瓶水?”
张起灵靠在树干上,黑金古刀横在膝间,眼神扫过围着篝火的人影——霍秀秀正低头摆弄银饰,高加索人在检查步枪,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陌生男人,正往嘴里灌着水,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在这里。
“哥们,你哪位啊?”王胖子举着工兵铲走过去,篝火照出男人脖子上的刺青,是“它”的标记,“胖爷我记性虽差,但也不至于忘了队伍里有你这号人物。”
男人刚要说话,就被张起灵的刀逼住喉咙。“密洛陀变的。”张起灵的声音没有起伏,刀身已经划破对方的皮肤,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理,“杀了会引来更多同类,扔出去。”
高加索人赶紧上前,和王胖子一起架着挣扎的男人往密林拖,很快传来惨叫声和骨骼碎裂的声响。霍秀秀脸色发白,往火堆边缩了缩:“怎么会有密洛陀混进来?”
王胖子盯着她,突然问:“丫头,上次在新月饭店,你偷了尹南风什么东西?”这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秘密,霍秀秀当时偷了尹南风的祖传玉佩,后来又偷偷还回去了。
霍秀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强笑道:“当然是她的胭脂盒,那玩意儿镶了钻,好看得紧。”
王胖子的脸瞬间沉下来——她答错了。真正的答案是玉佩。
“你是谁?”他的工兵铲指向霍秀秀,“把我家丫头弄哪儿去了?”
“霍秀秀”突然笑了,声音变得尖利,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另一张脸,眉眼间与霍秀秀有三分像,却带着股阴狠:“我是霍小幺,你姑姑的私生女。”她猛地扑向王胖子,指甲里弹出淬毒的刀片,“霍老太说了,留你们不得!”
张起灵的刀更快,斩断了她的手腕。霍小幺惨叫着后退,转身想跑,却被高加索人一脚踹倒,捆了个结实。“说!真秀秀在哪儿?”王胖子踩住她的背,力道大得让她龇牙咧嘴。
“在……在营地的地窖里……”霍小幺疼得直哆嗦,“霍老太怕她坏了事,把她锁起来了,还说……还说等拿到铁盘,就把她献祭给密洛陀……”
王胖子的火气“噌”地上来了,正想再逼问,角落里突然传来响动。他转头望去,只见塌肩膀靠着岩壁,手里把玩着块铁块,嘴角挂着冷笑:“胖子,别来无恙啊。”
“他娘的!你还敢出现!”王胖子举着工兵铲冲过去,“今天就让你尝尝胖爷的厉害!”
塌肩膀却不与他纠缠,将铁块猛地砸向岩壁,石屑纷飞中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钻进去的瞬间,回头看了眼张起灵:“青铜门要开了,你不去看看吗?”
张起灵的刀微微颤动,似乎被这句话触动。塌肩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洞口,岩壁很快自动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吴邪正用粉笔画着千里锁的分布图,突然被解雨臣拽了一把。“看铁盘下面。”他的银簪指着铁盘升起后露出的凹槽,里面刻着三行小字,分别对应巴乃、四姑娘山和长白山,“每处锁孔都需要对应的信物才能启动。”
吴邪摸出霍秀秀之前送的玉佩,形状正好能嵌进山形凹槽:“这是霍家的信物,对应巴乃的山锁。”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鬼玺,“那长白山的天锁,是不是需要这个?”
鬼玺放在天形凹槽里,严丝合缝,石墙传来轻微的震动,浮雕上的星辰图案亮起微光。“成了!”解雨臣的眼睛亮了,“还差最后一个,海锁的信物,应该在西沙海底墓。”
洞外的伙计突然跑来,手里举着对讲机:“吴老板,胖子哥的消息!他们在营地发现假霍秀秀,真的被霍老太关起来了,还有……塌肩膀跑了!”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霍老太果然有问题!她一边假意合作,一边暗中布局,到底想干什么?
解雨臣突然将银簪插进铁盘的锁孔:“别管她了,先启动机关。”他转动银簪,山形浮雕开始转动,“巴乃的铁盘应该也会跟着动,胖爷他们能应付。”
铁盘转动的瞬间,吴邪的对讲机响起王胖子的吼声:“天真!铁盘动了!岩壁上的密洛陀全醒了!他娘的跟潮水似的!”
“启动海锁和天锁!”吴邪对着对讲机大喊,“快!”
解雨臣已经将西沙带来的蛇眉铜鱼放进海形凹槽,青铜铁盘发出嗡鸣,整个矿洞开始剧烈震动,石墙上的浮雕全部亮起,形成璀璨的星图。
“成功了!”吴邪看着星图中连成一线的三颗星,对应着三地的位置,“千里锁开了!”
巴乃的营地,张起灵用刀劈开扑来的密洛陀,黑金古刀上沾满绿色的粘液。王胖子举着工兵铲护着被捆的霍小幺,大喊:“小哥!快想想办法!这玩意儿杀不完啊!”
突然,地面震动,之前被塌肩膀砸开的岩壁再次裂开,露出里面的通道,这次通道里没有黑暗,反而透出柔和的白光。“是入口!”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兴奋,“胖爷我就知道小哥的主角光环管用!”
张起灵却没动,目光落在通道深处,那里的白光中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他招手。“是爷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管他是谁!先进去再说!”王胖子拽着他往通道跑,“再不走就被密洛陀分尸了!”
高加索人扛起霍小幺紧随其后,通道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嘶吼。里面是条玉石铺成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前路。
“他娘的这是阿里巴巴的藏宝洞?”王胖子摸了摸墙壁,“这玉能值不少钱吧?”
张起灵的脚步突然停下,指着甬道尽头的石门:“里面有青铜铃。”他的脸色发白,“很多青铜铃。”
王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最怕这玩意儿,上次在西沙,青铜铃的声音差点让他变成傻子。“那……那咱们还进吗?”
石门突然自动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无数青铜铃悬挂在穹顶,组成巨大的阵法,而阵法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个熟悉的人——是真的霍秀秀,正被铁链绑着,陷入沉睡。
“丫头!”王胖子冲过去想解开铁链,却被张起灵拦住。
“有陷阱。”张起灵的刀指向铃铛阵,“一碰就会响,能让人产生幻觉。”
霍小幺突然挣开绳索,扑向石台上的霍秀秀:“姑姑的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她的指甲里弹出刀片,刺向霍秀秀的咽喉。
王胖子眼疾手快,一铲将她拍飞。霍小幺撞在铃铛阵上,无数青铜铃同时响起,刺耳的声音让三人瞬间头晕目眩,眼前出现幻觉——吴邪在矿洞被密洛陀围攻,解雨臣在千里锁前被机关困住,而张起灵,正站在青铜门前,与另一个自己对峙。
“别听!”张起灵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几分,用刀斩断悬挂铃铛的绳索,“捂住耳朵!”
铃铛落地的瞬间,幻觉消失。霍小幺躺在地上抽搐,嘴角流出黑血——她被自己的毒刀片划伤了。王胖子解开霍秀秀的铁链,丫头迷迷糊糊地醒来:“胖子哥?我奶奶呢?”
“别提那老虔婆!”王胖子把她扶起来,“等出去胖爷我就帮你夺权,让她知道霍家谁说了算!”
张起灵望着石门后的黑暗,那里的白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水流声。“里面有密道,通往湖底古楼。”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塌肩膀在里面。”
矿洞里,吴邪和解雨臣看着逐渐平复的铁盘,终于松了口气。石墙上的星图已经暗下去,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仿佛从未亮起过。
“千里锁开了,但终极的入口在哪?”吴邪摸着铁盘上的凹槽,“总不能让咱们仨分别去三地吧?”
解雨臣突然指向铁盘中心的圆孔,那里的羊血已经凝固,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七星汇聚,山门自开。”他抬头看了眼洞外的天色,“今天是七月初七,北斗七星最亮的日子。”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难道今晚就是入口开启的时刻?
对讲机里传来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天真!我们找到真秀秀了!现在在湖底古楼的密道里,这地方他娘的全是青铜铃,差点把胖爷我搞疯!”
“别管青铜铃!”吴邪对着对讲机大喊,“找到塌肩膀!他知道终极入口的位置!”
解雨臣已经收拾好背包,月白的戏服上沾了不少灰尘,却依旧挡不住他眼底的光芒:“走吧,去巴乃汇合。”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好戏才刚开始。”
吴邪点点头,抓起帛书塞进怀里。矿洞外的月光正好,照亮通往巴乃的路。他知道,无论终极是什么,无论等待他们的是真相还是陷阱,铁三角必须在一起。
湖底古楼的密道里,张起灵用刀劈开最后一道青铜铃阵,眼前豁然开朗——是座巨大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熟悉的东西,是吴三省留下的笔记本。
“是三叔的笔记!”王胖子冲过去翻开,里面的字迹潦草,记录着1984年考察队的真相,“他娘的!原来霍老太当年是‘它’的人,霍玲的变异就是她搞的鬼!”
霍秀秀的脸色惨白,手指攥着笔记的边缘:“我姑姑……她还活着吗?”
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标注着终极入口的位置,就在巴乃羊角山的主峰。张起灵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那里的标记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地方重合。
“是那里。”他的声音很轻,“我出生的地方。”
石室突然震动,墙壁上的暗门打开,塌肩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发光的陨玉:“张起灵,你终于来了。”他将陨玉扔过来,“这是打开入口的最后一把钥匙,也是你失去的记忆。”
张起灵接住陨玉,冰凉的触感让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雪山上的青铜门、西沙的海底墓、巴乃的吊脚楼……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他的母亲,正对着他微笑。
“记起来了?”塌肩膀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你不是张起灵,你是张家最后的祭品,是打开终极的钥匙!”
王胖子举着工兵铲冲过去:“放你娘的屁!小哥是胖爷的兄弟,不是什么祭品!”
塌肩膀却不与他缠斗,转身跑进暗门:“来追我啊,终极的真相就在里面!”
张起灵握紧陨玉,黑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吴邪和解雨臣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传来:“小哥!我们快到巴乃了!等我们!”
他抬头望向暗门深处,那里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王胖子拽着他的胳膊:“别听那孙子胡扯!咱们等天真他们来了再进去!”
霍秀秀也点头:“对,人多力量大!”
张起灵看着身边的人,突然笑了,是极淡的笑容,却足以让王胖子和霍秀秀愣住。“好。”他说,将陨玉收好,“等他们来。”
石室里的青铜铃不再作响,只有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王胖子掏出水壶给大家分水,这次没有多出的瓶子,只有三个疲惫却坚定的身影,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汇合。
他们知道,无论终极是什么,只要铁三角聚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夜渐深,巴乃的星空格外璀璨,北斗七星连成一线,照亮羊角山的主峰。那里,终极的入口正在缓缓打开,等待着揭开它神秘面纱的人。
而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