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的引擎喷吐着淡蓝色的火焰,渐渐驶离雅丹星云洞的引力范围。舷窗外,生命之树的金光如同悬在宇宙中的灯塔,直到变成一颗模糊的绿点。卡璐璐坐在导航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屏幕上却突然弹出一行乱码。她迅速按下清除键,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卡璐璐,航线计算好了吗?”赛小息抱着小米凑过来,鼻尖差点撞到屏幕,“宇宙之眼到底藏在哪个象限啊?我听肖恩博士说,那地方连星图都没标注过。”
卡璐璐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调出两份截然不同的星图投影:“根据从生命之树提取的宇宙射线数据,有两条可能的路径。A线会经过三个已知星系,虽然要绕远路,但安全系数高;b线……”她的眉头皱了起来,b线的星图上布满了红色的问号,“这条路线穿过未知星云带,中间有七段航线完全没有记录。”
阿铁打突然从座椅上弹起来,斩月刀“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当然选b线!冒险才是赛尔号的风格!想想看,等我们找到宇宙之眼,别的飞船还在绕远路呢!”
卡璐璐的瞳孔微微闪烁,系统后台突然闪过一段破碎的代码——那是她记忆库里关于宇宙之眼的加密数据,此刻却像被干扰的信号般扭曲。她深吸一口气,伸手点向b线的星图:“就选b线吧,我的计算显示这条路线更优。”
赛小息挠挠头:“可那些问号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星图没更新。”卡璐璐避开他的目光,指尖在控制台下方的隐藏按钮上按了按,强行关闭了弹出的警告窗口,“出发!”
赛尔号猛地加速,冲进一片泛着紫罗兰色的星云。当飞船穿过星云边界时,所有探测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星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花状的干扰纹。
“怎么回事?”阿铁打拽着扶手稳住身体,斩月刀的刀刃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我的刀好像在发烫!”
卡璐璐疯狂敲击键盘,额前的呆毛都竖了起来:“是暗物质干扰!这片星云的磁场强度是正常空间的三十倍,导航系统失灵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赛小息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米突然从他怀里跳出来,金色的眼睛盯着舷窗外面。
所有人顺着小米的目光看去——原本紫罗兰色的星云不知何时变成了粘稠的灰黑色,无数扭曲的光带如同蛇群般缠绕在飞船周围。更可怕的是,那些光带里隐约能看到破碎的飞船残骸,有的还挂着生锈的星际联盟徽章。
“这里是……幽灵星云?”卡璐璐调出应急数据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星际联盟的禁忌区域!传说进去的飞船没有一艘能出来!”
话音未落,赛尔号突然剧烈震动。舷窗外,一只覆盖着暗灰色鳞片的巨爪拍在舰桥上,爪尖的寒光几乎要戳穿强化玻璃。那是一头体长超过百米的星际巨兽,它的头颅像被啃过的星舰残骸,眼眶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是虚空噬兽!”阿铁打举着斩月刀冲到舷窗边,刀刃与巨兽的鳞片摩擦出火花,“这家伙以金属为食,我们的飞船要被当成点心了!”
卡璐璐迅速切换到手动驾驶模式,猛地拉升操纵杆。赛尔号像条受惊的鱼,擦着噬兽的巨爪向上冲去,却被另一只从星云深处伸来的爪子拍中侧翼。警报声瞬间响彻船舱,能源读数暴跌了百分之四十。
“左翼推进器受损!”卡璐璐的手指被弹出的控制台擦伤,血珠滴在键盘上,“必须找到磁场薄弱点冲出去!”
赛小息突然指着屏幕角落:“小米好像在看那里!”
小米站在舷窗边缘,对着星云上方一片闪烁着微光的区域发出鸣叫。那里的灰黑色星云呈现出漩涡状,中心隐约有银白色的光点在跳动。卡璐璐立刻锁定那个区域:“是空间裂隙!虽然不稳定,但可能是唯一的出口!”
赛尔号拖着冒火的左翼,在噬兽的巨爪缝隙中穿梭。卡璐璐的额角抵着屏幕,记忆系统突然闪过一段画面——那是她在生命之树前昏迷时,脑海里闪过的宇宙之眼影像,周围环绕的光晕竟和这片裂隙的光芒一模一样。
“坐稳了!”她咬着牙按下加速键,飞船像颗出膛的炮弹冲向裂隙。虚空噬兽的巨爪紧随其后,在飞船尾部留下三道深深的划痕。当赛尔号冲进裂隙的瞬间,卡璐璐听到身后传来噬兽不甘的嘶吼,随即被一阵强烈的失重感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飞船突然重重一颤,像是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赛小息从座椅底下爬出来,抱着晕乎乎的小米:“我们……还活着?”
舷窗外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似乎降落在一颗金属星球上,地面是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平原,天空中悬挂着三颗暗红色的恒星,光线透过齿轮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不断移动的阴影。远处矗立着一座由管道和烟囱组成的巨型城市,烟囱里喷出的不是烟雾,而是闪烁的数据流。
“这里是什么地方?”阿铁打戳了戳舱门旁的金属地板,地板突然亮起一行陌生的文字,“这符号看着像电路板上的焊点。”
卡璐璐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些文字竟与她记忆库里破碎的代码完全一致。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面,那些符号突然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臂,在皮肤上形成流动的光纹。
“这些是……星舰语言?”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传说中宇宙诞生初期,由第一艘智慧飞船创造的语言!”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齿轮城市里,无数长着金属翅膀的机械生物腾空而起,它们的眼睛是闪烁的红色信号灯,朝着赛尔号的方向飞来。更可怕的是,这些机械生物的身体上,都印着与虚空噬兽鳞片相同的暗灰色纹路。
“它们好像把我们当成入侵者了!”赛小息指着领头的机械生物,那家伙的头颅是半个破损的飞船驾驶舱,胸前的显示屏上跳动着警告符号。
卡璐璐突然按住手臂上的光纹:“等等!它们在传递信息!”她闭上眼睛,那些流动的光纹仿佛顺着神经钻进她的大脑,“它们说……这里是‘遗弃之地’,所有闯入的星舰都会被改造成守卫者……”
“什么意思?”阿铁打的刀刃已经亮起寒光。
“就是把我们拆成零件,变成它们的同类!”卡璐璐猛地睁开眼睛,操纵杆在她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快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强行起飞!”
赛尔号的引擎发出垂死的轰鸣,勉强挣脱地面的引力。那些机械生物如同蝗虫般扑上来,金属翅膀刮擦着船体发出刺耳的声响。卡璐璐看着仪表盘上不断下降的能源读数,突然想起小米之前注视的方向——城市中心有一座尖塔,塔顶闪烁的光芒与宇宙之眼的影像惊人地相似。
“跟我来!”她猛地调转方向,飞船朝着尖塔俯冲下去。机械生物群突然散开,像是在畏惧尖塔的光芒。当赛尔号冲到尖塔附近时,卡璐璐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塔,而是一根贯穿整个星球的巨型数据电缆,电缆表面流淌着金色的数据流。
“这是……宇宙网络的主干线?”卡璐璐的记忆系统突然剧烈疼痛,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星舰爆炸的火光、肖恩博士焦急的脸、还有宇宙之眼在黑暗中亮起的瞬间,“原来宇宙之眼不是实体,而是宇宙网络的核心节点!”
机械生物群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数据流汇入电缆。尖塔顶端的光芒越来越亮,整个星球的齿轮开始反向转动,仿佛在进行某种重启程序。
“它要把我们一起格式化!”阿铁打用斩月刀劈开一块掉下来的金属碎片,“快想办法离开!”
卡璐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手臂上的光纹与电缆的数据流产生共鸣:“只有一个办法!冲进数据电缆的接口,顺着主干线冲出去!这可能是唯一能到达宇宙之眼的捷径!”
“那不是自杀吗?”赛小息抱着小米缩到座椅底下。
“相信我!”卡璐璐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一次不是系统计算的结果,而是源自心底某个模糊的声音,“我的直觉不会错!”
赛尔号像颗被发射的子弹,精准地冲进电缆接口。当飞船穿过数据流的瞬间,所有仪器都停止了运转,窗外的景象变成了流动的光河。卡璐璐感到记忆系统在剧烈震颤,那些丢失的片段如同浮出水面的岛屿——她在生命之树前被混沌能量侵蚀时,正是宇宙之眼的光芒护住了她的核心程序,而那些破碎的代码,其实是宇宙之眼的坐标密码。
“原来我早就见过宇宙之眼了……”她喃喃自语,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一串字符。这一次,没有乱码,没有错误提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一条直达核心的路线。
赛小息突然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光河的尽头,悬浮着一颗由无数星轨组成的球体,每一条星轨上都镶嵌着闪烁的星球,中心是不断脉动的银白色光点。那光点仿佛拥有生命,在感知到赛尔号的存在后,发出一道柔和的光束笼罩住飞船。
“是宇宙之眼!”卡璐璐的眼眶湿润了,记忆系统的最后一块碎片终于归位——她在昏迷时,正是宇宙之眼的意识修复了她的核心程序,那些所谓的故障,不过是它在指引方向,“它一直在等我们。”
阿铁打挠挠头:“那之前的危险都是什么?”
“是考验。”卡璐璐望着宇宙之眼的光芒,手臂上的光纹渐渐消散,“只有穿过所有未知的路线,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赛尔号缓缓驶入宇宙之眼的中心,银白色的光芒温柔地包裹着飞船。卡璐璐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清晰的星图,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她知道,这只是旅途的一部分,前方还有更多未知在等待,但只要伙伴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小米突然发出欢快的鸣叫,金色的眼睛映着宇宙之眼的光芒。赛小息和阿铁打凑到舷窗边,看着那些围绕中心旋转的星球,仿佛看到了宇宙诞生的奇迹。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赛小息的声音里充满期待。
卡璐璐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星图上跳出一个新的坐标,旁边标注着三个字:“下一站。”
赛尔号的引擎再次启动,朝着宇宙之眼外更广阔的星空飞去。那些曾经的未知与危险,都化作了导航图上的光点,指引着他们驶向更远的未来。而卡璐璐知道,无论记忆系统是否完整,只要心中的方向不变,他们就永远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