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深秋的暮色浸染着星月祠的飞檐,萧凛半跪在地擦拭玄铁剑,赤色龙纹铠甲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当布帛掠过剑锋的刻痕时,三两只流萤突然从窗棂缝隙钻进来,在剑鞘口聚成巴掌大小的虚影。江挽月的迷你身形晃着透明的脚丫,星砂辫子扫过他的手背,凉丝丝的触感中带着几分不满:“小气鬼,都不陪我玩!”
少年手一抖,差点让剑掉在地上。他望着虚影气鼓鼓的脸颊,想起封印黑影那日少女燃烧的银蓝火焰,喉结滚动:“胡闹,这剑上还有战场的血气。”话音未落,流萤突然钻进剑鞘,下一秒剑身上的帝王图腾亮起,竟浮现出用星砂勾勒的鬼脸。萧凛无奈地摇头,指尖划过图腾,那里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江挽月生前总爱咬着他耳垂注入星砂的模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雪原上,阿依娜的后人正举行着冬季祭祀。十二岁的小巫女阿莱亚捧着兽骨图腾,冰蓝色的眼眸映着篝火。当颂唱声响起的刹那,天空中突然掠过银蓝流光,万千流萤组成雪狼的形状,在月光下奔腾跳跃。雪狼的瞳孔闪烁着星砂光芒,奔跑时带起的轨迹宛如北疆女君当年挥鞭划出的冰痕。
“是守护灵!”族人们纷纷跪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雪原。阿莱亚却怔怔地望着雪狼消失的方向——方才奔跑时,她分明看见狼尾上缠绕着江挽月标志性的荆棘冠冕。兽骨图腾在她怀中微微发烫,裂痕处镶嵌的流萤碎片亮起,在雪地上投射出少女眨眼的影子。
沈星遥在占星阁批改新一批学徒的星图时,龙纹星纹笔突然悬浮在空中。笔尖渗出的银蓝光芒自动绘出笑脸,还调皮地在她刚写好的卦象旁画了只流萤。占星少女望着这熟悉的恶作剧,眼角泛起笑意,腕间的龙纹胎记也跟着发烫。她记得江挽月曾说“姐姐的卦象太严肃啦,要加点星星才好看”,此刻空中的星砂光点,正按着二十八星宿的轨迹,组成少女吐舌头的模样。
然而在这看似温馨的余韵下,暗流悄然涌动。萧云舟在修习剑法时,曼陀罗印记的银蓝纹路总会突然灼痛,意识中闪过黑影残留的幽绿瞳孔。某个深夜,他握着江挽月留下的流萤短剑入眠,却梦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化作噬月纹藤蔓,缠绕住所有守护者。
阿依娜的兽骨图腾开始不定期发出悲鸣,新继任的巫君发现,雪原深处被净化的噬月纹竟在冰层下缓慢复苏。那些藤蔓表面覆盖着水晶般的物质,与当年水晶棺少女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当他们试图用咒文净化时,冰面突然浮现出江挽月的虚影,却带着陌生的冰冷笑意:“别动...那是我的东西。”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再次出现在长安城。它蹲坐在双生星辰纪念碑顶,爪子下压着的灰雾心脏跳动微弱,却在接触到萧凛擦拭玄铁剑时溢出的星砂气息后,诡异地膨胀了几分。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破碎的镜面正在重组,镜中倒映着江挽月的流萤虚影,漆黑的声音混着冰裂声响起:“连残念都能成为养料...真是意外之喜。”
“喂喂!萧凛你又发呆!”江挽月的虚影突然从剑鞘里窜出来,这次化作抱着糖葫芦的模样,星砂手指戳着少年的眉心,“再不理我,就把你偷偷给短剑刻字的事说出去!”萧凛耳尖泛红,想要抓住虚影却扑了个空,只在掌心留下冰凉的星砂。他望着远处沈星遥占星阁透出的微光,突然意识到,这些看似寻常的余韵背后,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危机。
阿莱亚在祭祀结束后,发现兽骨图腾多了道新的刻痕——那是用星砂勾勒的警告符号。她抬头望向天空,原本组成雪狼的流萤群突然聚成荆棘牢笼的形状,将月亮笼罩其中。而在牢笼深处,隐约可见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凝视着这片雪原,嘴角勾起的弧度,与江挽月生前的狡黠如出一辙,却又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