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冥君的骨剑裹挟着黑雾劈下时，叶凡耳后那朵红芍药被风掀起一角，扫过他发烫的耳垂。这抹温热像根细针，精准扎破了前世“孤星”预言在他心口结的痂——六岁偷听到的卦象、前世陨落时独自面对的背叛、这些年刻意压抑的羁绊，此刻全在四女的身影里融成一团火。
“昭月守左！”他掌心按在地面，内天地里刚凝实的山川虚影突然震颤，天道之力顺着九霄环佩的纹路窜入指尖。地面应声裂开，露出提前埋好的雷火阵眼。
林昭月的剑正好劈在阵眼上方，银芒与雷光相撞，炸出刺目白芒，她借势旋身，剑尖挑起的气刃将扑来的死士劈成两截，发间玉簪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像她紧抿的唇线。
“倾雪补右！”苏倾雪的银簪已没入第三个死士咽喉，听到指令时她侧头一笑，鬓边红芍药被血珠染得更艳。指尖在虚空连点，三枚绊雷从死士脚下凸起，炸得血肉横飞。有碎肉溅到她裙角，她却似未觉，反手从腰间抽出短刃，刃上淬的“醉生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她昨夜在内天地里，用叶凡推演的丹方新炼的毒。
楚红妆的十二只血蛊突然拔高，在半空结成蛊阵。她咬破的指尖还在滴血，每一滴都精准落在蛊阵核心，血色纹路沿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死士的腿突然肿胀发黑。“红妆，控住前排！”
叶凡的声音混着蛊虫尖啸，她抬头看他，眼底映着他内天地里翻涌的光，忽然露出小虎牙笑：“叶哥哥放心，这些虫子刚吃了我养的赤焰蜂，现在正饿着呢。”话音未落，蛊阵突然收缩，裹着三个碎星境死士直冲向九幽冥君面门。
秦挽霜的铁枪刺穿第四个碎星境死士时，枪杆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般游走。她甩开枪尖血珠，余光瞥见村东有黑影晃动——正是她方才甩过去的磨盘石砸出的伏兵。“阿霜！”叶凡的声音里带着丝急切，她立刻会意，铁枪往地上一杵借力跃起，枪头划出半弧，将扑向苏倾雪后背的死士挑飞。铠甲相撞的脆响里，她听见叶凡低笑：“侧后有敌，交给你。”
这是他们演练过百次的配合。前世独战四方的叶凡，今生终于懂得，所谓“天人合一”，从来不是与天道独处，而是与在意的人共执一线，将各自的锋芒织成网。
变故来得比预料中快。“叶小友！”苏寒的声音混着酒气炸响在村北，他怀里的酒坛碎成几片，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惊色，“幽冥宫大宫主到了！七盏鬼灯，是‘百鬼夜行’的阵眼！”
叶凡的瞳孔骤缩。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幽冥宫大宫主，合道境强者，最擅用活人祭炼鬼阵，当年他陨落时，那道笼罩整个山谷的鬼雾，正是这老东西的手笔。
“昭月，剑指鬼灯！”他反手抽出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旋转，天道之力如银河倒灌。林昭月的剑尖立刻转向村北山坳，太初剑典第三层的剑气凝成实质，在虚空中撕开一道裂痕，直取那七盏幽绿鬼灯。
“倾雪，雷锁死士！”苏倾雪的银簪已换成机关匣，她指尖连弹，十二枚透骨钉裹着绊雷炸向九幽冥君脚边。死士们的惨叫里，她快速结印，先前埋下的火磷弹在鬼灯方向连成火线——就算大宫主来了，也得先过她的机关关。
“红妆，蛊封鬼门！”楚红妆咬破的指尖按在眉心，十二只血蛊突然融合成血色蝴蝶。她对着蝴蝶轻吹口气，蝴蝶振翅飞向鬼灯，每扇动一次翅膀，地面就渗出黑血，在鬼灯周围结成蛊墙。“叶哥哥，这是我用本命蛊养的‘血蝶封’，能拖他半柱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有些虚弱。
“阿霜！”叶凡看向秦挽霜，后者的铁枪正挑着最后一个碎星境死士的尸首。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村北，铠甲下的手指攥紧枪柄——那里，七盏鬼灯正缓缓升起，灯影里，一道比夜色更浓的身影正踏空而来，每一步都踩碎一盏鬼灯，脚下的黑血里，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的人脸。
“带三千死士去北山坳。”叶凡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说什么私密的话，“我要大宫主看见，他的鬼阵，困不住我的人。”
秦挽霜的铁枪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这是她独有的应和方式。她转身时，铠甲上的血珠溅在叶凡脚边，像朵未开的花。“等我回来。”她说，声音混着风声，却清晰地撞进叶凡心里。
九幽冥君的骨剑再次挥下时，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他能清晰感觉到，四女的气息如星子般在体内亮起——苏倾雪的机关阵、林昭月的剑气、楚红妆的蛊毒、秦挽霜的枪势，此刻全顺着内天地的脉络，与他的功法相融。前世他求长生，求的是一人独行；今生他悟天道，才懂所谓“天人合一”，原是要将在意的人，都放进自己的天地里。
“战。”他轻声说，声音却像惊雷般炸响整个战场。九幽冥君的骨剑离他头顶只剩三寸时，叶凡突然抬掌。内天地里翻涌的天道之力顺着九霄环佩涌出，在掌心凝成一面光盾。光盾上，四女的身影若隐若现——苏倾雪的红芍药、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蛊囊、秦挽霜的枪缨，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纹路。
北山坳方向，七盏鬼灯全部熄灭。大宫主的笑声混着鬼哭传来，却被林昭月的剑气撕成碎片。苏倾雪的绊雷在鬼阵核心炸响，火光照亮楚红妆的血蝶，秦挽霜的铁枪刺破夜色，正挑向大宫主的咽喉。
叶凡望着四女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生长。他知道，这场仗或许会很艰难，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星。他的天地里，有花，有剑，有蛊，有枪，有他的道侣。有光。
“杀——！”随着叶凡一声令下，村口的火光突然暴涨，四女的身影如四把利刃，齐齐刺向九幽冥君与大宫主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