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荧光比外头暗了几分，却正好衬得洞壁上的纹路清晰起来。叶凡背贴着潮湿的石壁，指尖轻轻划过石面——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不是天然石纹，是用某种利器刻下的符文，线条里还残留着极淡的灵气，和水晶里窜出的青芒同出一源。
“天人合一”的天赋自动运转，他只觉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敏锐。洞壁符文的脉络在他眼中连成光网，每道纹路都像活了般流转，竟与他内天地里小树苗的枝桠走向隐隐契合。前世记忆里闪过片段：当年他在问道境时，曾见过上古修士用本命灵木刻阵，借灵木生机滋养阵法，难道这山洞的主人也......
“叶郎。”苏倾雪的短笛声突然轻了半拍。叶凡回头，正撞进她眼尾的一点狡黠——她不知何时摸出了随身携带的湘妃竹短笛，正抵在唇间，指节在笛孔上轻按，清越的音符裹着若有若无的香风拂来。这是她独有的“清心曲”，能帮人驱散杂念。
“洞深处有光。”她抬下巴指了指左前方，眉梢微挑，“比石缝里的荧光亮些，像......有人藏了颗夜明珠。”
叶凡顺着她指尖望去，洞壁褶皱处果然有幽光渗出，像极了被青苔遮掩的猫眼。他抽出星陨剑，剑尖挑起垂落的藤蔓，露出个仅容一人躬身进入的小洞穴。霉味混着松脂香扑面而来，他刚迈出半步，后领突然被人扯住——林昭月的青锋剑不知何时架在他身侧，剑气裹着寒意：“我先。”这位苍梧圣女向来清冷，此刻耳尖却泛着薄红。她提剑钻进洞穴，不多时传来“嗤”的一声轻响，是剑火烧灼腐木的味道。“安全。”她的声音带着回音，“进来。”
洞穴比外头更矮，众人猫着腰挤进去时，楚红妆的银蛊突然“嗡”地炸成金粉，又在她掌心聚成虫形——这是“无险”的信号。借着林昭月剑刃的寒光，叶凡终于看清了洞底：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竖在中央，碑身爬满藤蔓，却掩不住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痕。
“是古文字。”秦挽霜的指尖抚过碑身，她女扮男装时总爱束起长发，此刻碎发垂在额前，眼里闪着查探密卷时才有的锐光，“和大楚皇室古籍里记载的‘天篆’很像，我曾跟太学博士学过两年。”
叶凡上前两步，内天地的小树苗突然剧烈震颤，嫩芽几乎要穿透他的锁骨。他伸手触碰碑面，指尖刚贴上刻痕，整座石碑突然泛起青光——那些原本模糊的文字竟像被水洗过般清晰起来，连最角落的小字都纤毫毕现。
“上古封灵录？”林昭月念出碑首的几个大字，剑穗上的青玉坠子跟着轻颤，“我在苍梧剑宗的藏经阁见过残卷，说的是用天地灵物封印空间裂缝的法子。”
“看这里。”楚红妆的指甲戳向碑身中段，她常年养蛊，指尖染着丹蔻，此刻却泛着青黑——那是万毒不侵的体征，“上面说‘欲封裂，需引源’，这‘源’应该就是能量源。”她歪头看叶凡，眼底闪过促狭，“你那棵小树苗，该不会就是？”
叶凡没接话，目光已经扫到关键处。石碑上详细记载着封印步骤：需用与裂缝同源的灵物为引，配合上古封灵阵，将能量源注入水晶，方能彻底闭合空间。而所谓“能量源”，竟是“吸收过九次天地大劫余波的灵根”——这描述，和他内天地里那株由前世道基喂养的天木种，分毫不差。
“洞外的动静弱了。”林昭月突然转身，剑指洞穴入口。众人这才注意到，方才震得洞顶落石的撞击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什么东西在挠门。
“守心阵要撑不住了。”秦挽霜的阵盘在掌心发烫，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阵盘中心，血色纹路如蛛网蔓延，“最多再半个时辰。”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小树苗突然渗出一丝绿意，顺着他的血管涌入手心。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狼毫笔，沾了沾石缝里渗出的灵液，在洞底的青石板上画起阵图——这是方才从洞壁符文和石碑记载里推演出来的封灵阵，每一笔都要精准对应天木种的脉络。
苏倾雪的短笛又响了，这次曲调更急，像是山涧急流。她的眼光始终落在叶凡微抿的唇线上，见他额角沁出冷汗，便悄悄摸出帕子，却在要碰到他脸颊时顿住，指尖蜷了蜷，又收回袖中。
楚红妆的银蛊突然“唰”地窜向洞顶，在石缝里钻了两圈，又落回她肩头。“有裂空兽在挖洞。”她舔了舔唇角，从腰间摘下个红陶瓶，“要我撒点‘腐骨散’？保证它们连爪子都剩不下。”
“留着。”叶凡头也不抬，笔锋在“生门”位置重重一顿，“等阵成了再用。”他能感觉到天木种的嫩芽正随着笔势生长，每画完一道纹路，体内便涌出一股热流，将方才消耗的灵气补得十足——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借天道之力，加速他的推演。
林昭月突然反手一剑劈向身后，剑气擦着叶凡耳畔划过，钉住了一只从洞顶裂缝钻进来的裂空兽。那畜生浑身黑鳞，眼睛泛着幽绿，被剑气钉在石壁上还在挣扎，尖牙几乎要咬到叶凡后颈。
“谢了。”叶凡头也不回，继续画最后一道“引源线”。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内天地里的小树苗此刻已经长到心口位置，嫩芽上挂着水珠般的光团，那是天木种凝聚的生机。
“成了！”最后一笔落下，青石板上的阵图突然泛起金光。叶凡只觉掌心发烫，天木种的嫩芽“刷”地穿透他的皮肤，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绿芒，精准落入阵眼。与此同时，石碑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像有无数萤火虫从碑身飞出，顺着阵图的纹路钻进青石板。
洞外传来一声惨叫般的尖啸，守心阵的光膜“砰”地破碎。但这一次，裂空兽的撞击声没有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哀鸣——封灵阵启动了，那些被黑影操控的畜生像是突然失去了指引，在洞外乱作一团。
“能量源的位置......”秦挽霜盯着阵图中央的光团，指尖掐算着方位，“根据阵纹走向，应该在大楚极北之地。”
“极北冰渊。”林昭月突然开口，她望着阵图里流转的星芒，眼神有些恍惚，“我师父说过，那里有座被冰雪覆盖的火山，地心火脉里藏着上古遗留的......”
“够了。”叶凡打断她，指腹轻轻抚过阵图，目光落在石碑最下方一行极小的刻字上——“源在极北，火脉为引，见光则生”。
他站起身，星陨剑在掌心嗡鸣，“收拾东西，天亮前出发。”洞外的裂空兽还在哀鸣，但众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