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合金地板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蒋家娉握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时,终于看清那团暴走的绿色巨物究竟是什么——木灵族母本的躯干已经冲破培养舱,无数气根像钢缆般扎进天花板的钢筋,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开着朵直径三米的血色昙花,花瓣边缘还挂着未消化的基因培养液。
“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张三明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河图玉版在他掌心旋转成银白光圈,“这东西把整栋楼的木气都吸饱了,普通符箓镇不住。”他指尖划过玉版上的星图,九宫格中的“三”位突然亮起青光,正对着母本心口那团跳动的绿核——那是陆沉舟用七十二种植物基因融合出的气数核心。
蒋家娉突然侧身避开横扫而来的气根,青帝剑在她手中划出道圆弧,剑气切开的瞬间,她内视见肝神龙烟神君的青袍下摆正被无形的木气撕扯。“它的基因链在重组,每秒钟都在变异。”她剑尖挑起张朱砂符,符纸在空中自燃成灰烬,那些灰烬竟化作细小的青藤,顺着气根缠向母本,“张三明,借河图八宫锁它方位!”
张三明没立刻回应,他正盯着母本脚下蔓延的菌丝——那些白色丝线正在吞噬地上的符箓灰烬,所过之处,“天一生水”的水纹符竟泛起枯萎的黄晕。“这东西能反制五行气数。”他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点在河图玉版中央,“只能用纯数理锁它!”
随着他一声低喝,玉版上的星图突然暴涨,实验室的八个角落同时亮起光柱,将母本围在中央。正东的光柱里浮现“天三生木”的篆文,却被张三明用灵力改成了“地四生金”的锋锐纹路;正西的“地六成之”土纹则被替换成“天七成火”的焰光——他在强行逆转河图的生克顺序,用金克木、火耗木的数理构建囚笼。
母本发出声类似婴啼的咆哮,血色昙花突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复眼。蒋家娉立刻闭眼存思,肝神龙烟神君的佩剑在她识海中嗡鸣,提醒她这是木灵族的“迷魂瞳”。“别直视它的花盘!”她同时挥剑斩向母本的气根,剑锋接触的刹那,无数基因链的虚影从切口涌出,像断链的珍珠般散落。
张三明的额角渗出冷汗,维持八宫阵需要不断计算每个方位的数理平衡,脑神精根在他识海中高速运转,将母本的移动轨迹转化成组组数字。“它在找生门!”他突然调整西南角的光柱,将“天五生土”的厚重纹路加厚三倍,“蒋家娉,东南角是它的气数薄弱点,那里的基因链最不稳定!”
蒋家娉闻言立刻突进,青帝剑拖出的青光在空气中留下残影。就在她即将触及母本躯干时,地面突然冒出无数带刺的藤蔓,这些藤蔓上开着和苏九黎伤口处相同的小红花——是进化军团自毁时释放的基因种子,竟被母本催生了。她急忙旋身避开,小腿却还是被划破道口子,伤口处瞬间传来麻木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根须在往里钻。
“用六甲符!”张三明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瞥见蒋家娉的伤口,立刻从袖中甩出张甲申金神符。符纸在空中化作把微型金刀,精准地斩在她伤口周围,金色的光芒沿着皮肤游走,将那些试图扩散的根须烧成灰烬。“甲申主齿爪锐金,能克木邪!”
蒋家娉咬着牙念起《黄庭经》的肝神章:“肝神龙烟字含明,青袍佩剑护身形……”随着口诀声,她背后浮现出肝神的虚影,神君手中的长剑与她的青帝剑产生共鸣,两道青光合二为一,终于刺穿了母本东南角的躯干。
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带着浓郁的腥甜味。蒋家娉在那瞬间感知到了气数核心的位置——就在母本心脏对应的绿核里,正裹着团纯净的“天三生木”本源气数,像颗被污浊包裹的绿宝石。“我找到核心了!”她反手将青帝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张三明,帮我稳住它三息!”
张三明立刻将所有灵力注入河图玉版,八宫光柱同时收缩,在母本周围形成层透明的数理薄膜。母本疯狂挣扎,气根抽打在薄膜上发出闷响,每个撞击点都泛起涟漪般的数字波纹。“只能撑三息!”他感觉护脑真人的紫衣在识海中泛起褶皱,这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蒋家娉的指尖泛起青光,肝神龙烟神君的力量顺着经脉流到她掌心。她猛地按在母本被刺穿的伤口处,无视那些试图缠绕她手臂的气根,直接将灵力探入其体内。绿核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团本源气数在挣扎,像是不愿离开这具被污染的躯壳。
“青帝有令,还我木枢!”她低喝一声,引动自己后颈的胎记,那里的青帝血脉与本源气数产生共鸣。绿核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周围的污浊基因链烧成灰烬。就在这瞬间,蒋家娉抓住了那团纯净的气数核心,入手温润,像块活的翡翠。
母本的躯体开始崩溃,血色昙花迅速枯萎,气根失去活力般垂落。张三明撤去八宫阵时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脑神精根的高速运转让他阵阵眩晕。蒋家娉握着气数核心走到他身边,发现那团绿光里竟浮现出段《黄庭经》的残文,正是之前缺失的肝神养护篇。
“这是……”蒋家娉刚想细看,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滚动。张三明立刻拿出洛书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西北方——那里是沈砚秋之前潜入的冷冻库方向,此刻正传来微弱的数据传输声。
“他还没走。”张三明的眼神冷下来,他能感觉到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正在快速撤离。蒋家娉握紧手中的气数核心,青帝剑突然自发出鞘,剑尖指向冷冻库的方向,像是在警告什么。
这时,苏九黎扶着墙壁从通道口走来,她胸口的伤还在渗血,手里却捏着半张被撕碎的实验报告。“你们看这个。”她将报告递给张三明,上面的基因图谱旁用红笔写着行字:“青帝容器需三魂共鸣,缺一不可。”
张三明的目光落在“三魂共鸣”四个字上时,突然想起蒋家娉之前内视时,肝神龙烟神君曾说过她的幽精魂不太稳定。而他自己的爽灵魂,在修改河图数理时也曾出现过短暂的紊乱。
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实验室的自毁倒计时已经开始。张三明将河图玉版收好,又看了眼冷冻库的方向,沈砚秋的数据传输应该已经完成了。蒋家娉把气数核心收入青玉镜中,镜面映出三人的身影,却在角落处多了个模糊的青影——像是沈砚秋的衣角,又像是木灵母本残留的气根。
“先撤出去再说。”张三明扶着苏九黎,蒋家娉断后,青帝剑在她身后划出道青光,斩断那些还在蠕动的基因碎片。当他们冲出实验室的金属门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气浪掀飞了走廊尽头的窗户,月光涌进来的刹那,蒋家娉看见片青色的鳞甲从空中飘落,和她之前被回收枪擦过的胎记处脱落的那片一模一样。
她弯腰捡起鳞甲,发现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