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闪烁,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在金属壁上扭曲。蒋家娉捂着仍在作痛的喉咙,肺神皓华送来的气流带着铁锈味——刚才被藤蔓绞住时,素衣黄带的神影差点溃散成光点。张三明捏着那片从沈砚秋鞋底刮下的符箓碎屑,洛书罗盘的指针正围着碎屑疯狂旋转,盘面上“天一生水”的纹路泛着刺目的红光。
“所以你潜入冷冻库,就是为了这个?”张三明突然抬手,碎屑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正落在沈砚秋胸前的口袋位置。后者穿着件深灰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却掩不住领口露出的半截青铜令牌,令牌上“太一元会”四个字被应急灯照得忽明忽暗。
沈砚秋的手指在口袋里动了动,像是要护住什么。“三明,你知道蒋师妹后颈的胎记吧?”他忽然转向蒋家娉,声音放得很轻,“那不是普通的血脉印记,是青帝神格封印时留下的木行裂痕。”
蒋家娉猛地按住后颈,那里的皮肤突然发烫,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木刺要钻出来。内视之下,肝神龙烟神君的青袍正泛起涟漪,佩剑的剑穗缠上一缕黑色雾气——那是刚才与进化者战斗时,被基因藤蔓沾染的浊气。“你怎么知道胎记的事?”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这秘密连茅山掌门都只知皮毛。
“因为二十年前,给你母亲接生的人,是我师父。”沈砚秋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片干枯的胎盘组织,边缘还残留着青金色的血丝。“这是从你出生时的胎盘中取下的,里面的木行基因链有三组断裂点,和实验室那些进化者的缺陷完全吻合。”
张三明的望气眼突然刺痛,眼前浮现出三组缠绕的光链:沈砚秋手中的胎盘组织泛着垂死的青光,蒋家娉后颈胎记是躁动的青金色,而实验室培养舱里的“青帝木灵族一号”,则是死寂的墨绿。三股气脉以沈砚秋为中心形成三角,洛书罗盘“咔嚓”一声弹出新的刻度,赫然是“三木成林”的凶格。
“太一元会的令牌,青帝基因样本,还有我师妹的胎盘——沈砚秋,你到底在替谁做事?”张三明的指尖已经触到腰间的符箓袋,里面的五色令旗正发烫,天盘左旋的气流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
沈砚秋突然笑了,笑声撞在金属壁上反弹回来,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应和。“替谁做事?自然是替那些被陆家害惨的人。”他扯开冲锋衣拉链,露出令牌全貌,令牌背面刻着的河图星图突然亮起,与张三明怀中的河图玉版产生共鸣,“你以为陆沉舟搞基因融合是为了什么?他要让所有人类都变成木灵族的养料,而蒋师妹的胎记,就是打开养料库的钥匙。”
蒋家娉的肝神突然剧烈震颤,龙烟神君的佩剑在青光中寸寸断裂。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发烧,总能看见个穿青袍的人影在床边叹气,那时掌门说这是肝神护主,现在想来,那虚影的佩剑上,分明就有和沈砚秋令牌相同的星纹。“你师父是谁?”她攥紧青帝剑的剑柄,剑鞘上的木纹开始渗出汁液。
“云台观弃徒,太一元子。”沈砚秋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令牌上的星图旋转得更快,“二十年前他预言到陆家会重启青帝计划,特意留下三卷《黄庭经》别本,其中就记载着修复胎记的方法——需要用六甲神中的甲寅木神之力,重接断裂的基因链。”
张三明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点在洛书罗盘的中心。盘面上的“三木成林”凶格突然逆转,三股气脉的交汇点从沈砚秋身上移开,落在蒋家娉的肝神位置。“撒谎。”他一字一顿地说,望气眼穿透沈砚秋的冲锋衣,看见他贴身藏着个银色注射器,里面的绿色液体正顺着管壁流动,“甲寅木神主骨,你那注射器里的东西,分明是用甲戌土神的肌肉基因改造的,注射进去只会让胎记彻底崩解。”
沈砚秋的脸色终于变了。应急灯恰好在此刻熄灭,密室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河图玉版和太一元会令牌还在发光。张三明听见蒋家娉的呼吸变得急促,肝神的青光透过她的指尖渗出,在黑暗中画出半道弧线——那是召唤青帝剑的起手式。
“师妹别冲动!”沈砚秋的声音带着惊慌,金属地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可以解释!那些甲戌基因只是掩护,真正的甲寅木神样本在冷冻库b区,我拿到它就能——”
“就能替太一元会提前开启青帝封印,对吧?”张三明突然祭出天一生水符,符纸在空中炸开的水幕映出沈砚秋后退的身影,他手中的注射器正对着蒋家娉的后颈,“陆沉舟要的是养料库,你们要的,是钥匙本身。”
水幕突然被什么东西撕裂,沈砚秋的身影在原地留下道残影,真正的他已经冲到密室门口。蒋家娉的青帝剑及时出鞘,青光斩在门锁上迸出火星,却见沈砚秋反手甩出张符箓,符纸在空中化作藤蔓缠住剑身,那些藤蔓的基因链上,赫然印着太一元会的令牌纹样。
“师妹,相信我最后一次!”沈砚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沉重的金属撞击声,“等你看到完整的《黄庭经》别本,就会明白我做的都是为了你——”
后面的话被关门声切断。蒋家娉挥剑斩断藤蔓,却发现那些断藤落地后迅速融化,在地板上汇成行小字:青帝血脉觉醒时,三魂七魄皆为棋。她突然感到肝神一阵绞痛,内视中龙烟神君的青袍已布满裂痕,佩剑断裂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和沈砚秋注射器里一样的绿色液体。
张三明捡起地上的胎盘组织密封袋,洛书罗盘显示它的气数正在快速消散。“他在撒谎,但有件事没说错。”他望着密室门的方向,五色令旗中的青旗正剧烈颤动,“陆沉舟和太一元会都盯上了你,我们得尽快找到剩下的《黄庭经》别本。”
蒋家娉抚摸着后颈的胎记,那里的发烫感还未褪去。她忽然想起刚才沈砚秋令牌背面的星图,和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肝神龙烟在青光中缓缓抬头,这一次,她清晰地看见神君的剑穗上,缠着缕极细的黑色锁链,锁链尽头隐没在虚空里,像是连着某个看不见的阴谋。
密室的通风口开始送进新鲜空气,带着外面山林的草木气息。张三明将密封袋收好时,发现袋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排列成奇怪的形状——三滴成列,七滴成排,正是三魂七魄的阵形。他突然按住蒋家娉的肩膀,望气眼穿透墙壁,看见沈砚秋正站在实验室的走廊尽头,将什么东西上传到便携终端,终端屏幕的光映着他的侧脸,嘴角噙着抹难以捉摸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