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安保主管那充满惊恐的最后几个字,如同魔咒,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
叶冰依。持械。目标是会议室。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荒谬而致命的威胁感。
“不……不可能……”叶冠群喃喃自语,他脸上的疯狂和得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恐惧,“冰依她怎么会……她怎么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侄女虽然骄纵,但绝没有胆量和能力做出这种事。
叶雪嫣的身体晃了一下。她那张永远冷若冰霜的脸上,那道裂痕正在扩大,蔓延,暴露出底下的脆弱和不安。“马上封锁楼层!所有人,立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刺耳的叮——!声,从门外走廊尽头传来。
是顶层专用电梯抵达的声音。
紧接着,是安保人员的怒吼和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巨响。
砰!
会议室那两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门口站着一个人。
叶冰依。
她穿着一身名贵的香奈儿套裙,头发却有些散乱,脸上是诡异的潮红。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却没有任何焦距,像一具被注入了狂乱程序的精美人偶,空洞而骇人。
她的右手,握着一个不属于她风格的东西。
那不是枪,也不是刀,而是一支看起来像高档钢笔的银色金属管,顶端在灯光下闪烁着幽蓝的、不祥的光点。
“冰依!”叶雪嫣失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叶冠群也彻底懵了。“冰依!你疯了!我是爸爸!你看看我!”
可叶冰依对他们的声音毫无反应。她的头颅以一种僵硬的姿态转动,那双空洞的眼睛在室内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锁定在了叶雪嫣的身上。
那不是看亲人的眼神。
那是野兽锁定猎物的眼神。
“快!保护叶总!”卢勤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冲进来的几名安保人员大吼。
董事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躲到会议桌底下,整个会场的秩序在瞬间崩塌。
“拦住她!她手上是……是特制的毒剂注射器!”一名追上来的安保人员声音嘶哑地喊道。
毒剂注射器!
这几个字让叶雪嫣的血液几乎凝固。
叶冰依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脚下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化作一道残影,直扑叶雪嫣。
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雪嫣!”
“叶总小心!”
惊呼声四起。
但有一道身影,比所有声音、所有动作都更快。
萧羽没有半分犹豫,再次挡在了叶雪嫣的身前。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被控制的、速度远超常人的杀手。
“滚开!”
叶冰依的嘴里,第一次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尖锐、干涩,完全不像她本人。
她手中的毒剂注射器顶端,一根细如牛毛的蓝色毒针猛地弹出,带着破空的微响,刺向萧羽的咽喉。
萧羽侧身避开。毒针擦着他的脖颈皮肤划过,带起一丝火辣的刺痛。
好险!
他没有退缩,反而欺身而上,一把抓向叶冰依持械的手腕。
入手冰冷,僵硬如铁。
叶冰依的力量大得惊人,手腕被抓住后,她另一只手成爪,直接抓向萧羽的眼睛。招式狠辣,完全是要置人于死地。
萧羽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叶冰依,绝对不是!她被人控制了!
是谁?
为什么要杀叶雪嫣。他必须知道!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他需要接触她的意识,但眼下的情况,稍有分神就会被那毒针刺穿。
拼了!
萧羽眼神一凝,不再格挡,任由叶冰依的手爪向自己脸上袭来。同时,他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猛地发力,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一拽,另一只空着的手,以迅雷之势,狠狠按在了叶冰依的额头上。
“噗!”
几道血痕瞬间出现在萧羽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但他顾不上了。
在他手掌接触到叶冰依额头的瞬间,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恶意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了他的大脑。
警告:检测到精神屏障……
警告:遭遇强行指令注入……
命令序列:清除……目标……叶……雪……嫣……
这些信息破碎而尖锐,像无数根钢针,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搅动。剧烈的痛苦让萧羽眼前一黑,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咬破舌尖,用剧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强行深入那片混乱的意识。
他要看源头!
在无尽的精神风暴中,他捕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画面。
一个阴暗的房间,一个模糊的、坐在椅子上的背影,以及一个冰冷的、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在对某人下达指令。
“……这是‘先生’的意志,不允许失败……”
先生?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混乱。
就在这时,那股控制着叶冰依的力量似乎察觉到了入侵,瞬间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萧羽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两步,大脑仿佛被掏空,剧痛欲裂。
而他面前的叶冰依,随着那股力量的消失,眼中狂乱的光芒瞬间熄灭。她的身体一软,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哐当一声,那支银色的注射器掉落在地。
“冰依!”
叶雪嫣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叶冰依倒地前扶住了她,焦急地拍着她的脸颊,“冰依!醒醒!你怎么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短短几十秒内发生的、超乎想象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萧羽捂着刺痛的脸颊,喘着粗气。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叶冰依,又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叶雪嫣。
脑海中,“先生”那两个字,挥之不去。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被彻底吓傻的叶冠群身上。
不,不是他。
他只是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在这背后,还有一只手,一只看不见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