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沣彻底愣住,陆雪舟没出事前也是天之骄子,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后面出了事断了腿,煞神的名号一传十十传百,没人再敢靠近他。
那些人明面上敬他讨好他,实际上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都把他当灾星。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纪霄敢不要命地闯到他身边,还说出了要护犊子这种话。
“许叙是吧?”
许叙正要说话,纪霄却是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当然许叙也好小便也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俩今天不可能善了,就算你真放过我,我也不会跟你握手言和。”
许叙这名字看着文雅,但念起来真不好听。
许叙,嘘嘘,听着就像撒尿,当然除了裴言沣,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叫。
周围像是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噗笑声,尽管只一瞬,许叙还是听到了。
大概是气到极致,许叙反而没发火,只阴沉沉地看着纪霄,像是一条鬣狗:“我不可能放过你。”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纪霄咧开嘴笑了,当然没人觉得他是真在笑,“这事本来也好解决,动动拳头的事,但以你的身手,我跟你打架未免太欺负你。”
话听起来体贴,实际就差直接说你太菜了。
许叙果然又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废话少说,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纪霄也不拖沓:“你挑个擅长的,咱俩比,你输了收回所有贬低陆雪舟的话,并公开发十条夸陆雪舟的朋友圈,每条不低于五十个字。”
圈子里都知道许叙跟陆雪舟不合,后者倒是没把许叙放在眼里,可许叙却从不掩饰自己对陆雪舟的厌恶。
且许叙又是个爱玩的,微信里大几千的人,要他发这种朋友圈,无异于比杀了他都难受。
裴言沣心想,果然是能追他好兄弟的人,心肠都一样黑。
许叙没说话,毕竟这招实在太狠,算是直接打在了他七寸上。
见人没反应,纪霄啧了一声:“许少前面不是叫的挺厉害,怎么到动真格的时候,就做起缩头乌龟了?还是说我的退让不够,那许少说说,我还得怎么让才行?”
“我要你让个屁。”许叙啐了一口,“那要是你输了呢?”
纪霄:“如果我输了,我跪下磕头认错,今晚得罪许少这只腿,也能直接砍了。”
人群里爆出一句惊呼。
“卧槽,纪霄他疯了吧!”
裴言沣听着这话,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纪霄这行为与其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说找死!
他到底哪儿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无论比什么,都一定能赢过许叙?
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许叙也没什么好再犹豫的,直接道:“行,咱们就比斯诺克,也别说我欺负你,一颗球十万,彩球二十万,只要你能打进,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钱我都照付。”
纪霄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许少大气,但我还有个要求。”
斯诺克是许叙的强项。
在斯诺克这项运动中,整个狮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打过他的人。
所以在他心里,纪霄跪下认错以及断条腿都是定局,他也不在乎纪霄还有什么小手段,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行,你说。”
纪霄指着一直隐身在许叙背后的人:“我进一颗球,他喝一杯老白干。”
“凭什么!”
常远早就感到了不对劲,全程他都没说过一句话,尽量把存在感缩到最低,但都这样了,纪霄竟然还能盯上他!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见许叙看过来,常远连忙解释:“许哥,我不是不愿意的意思……”
不等常远把话说完,许叙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可以,但为什么要他喝?”
纪霄也直接:“没什么原因,就单纯有点个人恩怨。”
太直接了,许叙甚至有一瞬间的沉默,才冷笑了一声:“跟你有个人恩怨的人还不少。”
纪霄满不在乎:“人长得帅就这样,容易惹人嫉妒。”
许叙:“……”
许叙:“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既然要讲公平,就得双方一视同仁,你进了球他喝,那我进了球你那边谁喝?裴言沣?”
“我自己……”
话没说完,一道低沉悦耳的男低音响起:“我替他喝。”
纪霄猛地抬眼。
光线昏暗的场子里,只有男人的位置尚有余光,他就那么坐在轮椅里,越过无数人,和纪霄对上了视线。
“陆雪舟?”
“他怎么会在这儿?该不会是为纪霄来的吧?不是说他不可能看上纪霄吗?”
纪霄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在此时此刻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走到男人身前,声音甜得像是要掐出蜜来:“你怎么来了?”
不等陆雪舟说话,许叙就不合时宜地凑了上来:“陆雪舟,我的斯诺克技术在狮城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你真的确定要替他喝?”
“有什么问题?”
男人穿的随意,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如西装革履时,但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摄人气场却丝毫不减。
许叙冷笑:“当然没问题,只要别到时候喝出事了给我倒打一耙就行。”
“你废话太多了。”
许叙刚想还嘴,却发现说话的不是陆雪舟。
只见青年站在男人身后,手放在轮椅握把上,放眼望去,一时间竟让人觉得他身上那股傲和狂,跟陆雪舟如出一辙。
“有点赶时间,许少要是怕了,直接认输也行。”
纪霄两句嘲讽直接将场地拉到了斯诺克位置。
许叙全副武装,看起来志在必得。
而纪霄却是懒懒散散,看也没看一眼台面,眼睛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陆雪舟身上:“陆总真要替我喝酒啊?”
陆雪舟抬眼看他,把问题又抛了回去:“那就要看你给不给机会了。”
“真要说的话,我还真挺想让陆总替我喝的。”纪霄笑嘻嘻,“因为我非常想欣赏一下陆总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英姿。”
陆雪舟表情不变:“那你可以多输两个球。”
许叙敲了敲桌面:“说赶时间的是你,现在搁那儿谈情说爱的也是你,纪霄你到底比不比!不比现在就给我下跪磕头!”
“放心,不会让你喝酒的。”纪霄看也没看许叙一眼,只帮陆雪舟重新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的薄毯,又伸手握了握陆雪舟的手,笑得眼波流转,“我舍不得。”
这场斯诺克对决几乎把整个bop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现场可谓人山人海。
裴言沣站在陆雪舟身侧,目光落在正和许叙猜拳的纪霄身上:“你来不劝劝也就算了,还拱火是几个意思,真想喝酒?”
大概是因着陆雪舟的名声,又或者是其他,两人身边无形隔出了一片真空带。
陆雪舟摸出根烟点上,青年的身影被吐出的烟雾挡住,影影绰绰:“你都说了是为我出头,总不能泼人家冷水。”
“说得好像你以前泼给别人的冷水很少一样,怎么,换了个对象就舍不得了?”裴言沣揶揄,“还是说因为是你的结婚对象,所以你要特殊对待?”
陆雪舟不置可否。
裴言沣:“那他要是真输了怎么办?我刚看了,他们拿得可是老白干度数最高那款,你真喝?”
烟雾散去。
露出青年因获得先手的得意笑脸。
男人吐出烟圈,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几杯酒而已,算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