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序回了祈王府后，将九转丹交给药老，随后便去找尚榆晚和十二。
“有人追杀？你怎么样？”
萧清序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的尚榆晚，听说宫里有人敢对她们动手，抓着尚榆晚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看。
尚榆晚挤出一点笑意，“我没事，是十二有事。”
那个宫女虽然是一个人，却比之前遇到过的敌人都强上一倍，看其动作也不像是顾忌萧清顾的样子，要不是尚榆晚和十二反应及时，萧清顾根本没法安然无恙的回到銮阳殿。
尚榆晚要护着萧清顾，十二要保护她们两个人。十二许是因为被银玉翎形簪刺激到了，任由那宫女再厉害，也没让她碰到尚榆晚一片衣角，虽然手里只有一把刀簪，气势却比平日里拿刀的时候更强。
萧清序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又问：“十二可还好？人找到了吗？”
尚榆晚神情一黯，摇摇头。
“十二还好，休息几日便可下床。他......不在宫里。”
尚明奇的踪迹，还是无处可寻。
萧清序只能安慰：“没事，过几日那些地方也可以搜完了，总是能找到的。”
尚榆晚苦笑了一下。
萧清序看她精神实在不怎么好，提议道：“不如先去休息？十二这里有小妹照顾。”
姬素闲在门口冒出个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尚榆晚扭过头去对姬素闲笑了笑，随后看向萧清序。
灯火摇曳不息，勾勒出萧清序柔和的五官。
“你也好生休息。”
尚榆晚可没忽视他眼底那一片淡淡的青黑。
自从明书自投罗网以后，他们这些时日压根儿就没多休息过几天，就是防着萧桐和萧清纪忽然出手，以免被打得猝不及防。
她和萧清序都明白，萧桐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和萧清纪只甩出明书这一张名牌，背后定还藏着阴招等着他们呢。
萧清序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先去吧，我去看看杨副将。”
尚榆晚一听，愣了愣，“你，把九转丹带回来了？”
萧清序笑容一淡。
“是，与你所想的一致，他是故意的。女帝估计也......”
尚榆晚抿抿嘴，道：“无碍。这样说来，他不会对我们动手，毕竟我们现在可是他手里的刀，对付萧桐和萧清纪的刀。”
同样也是萧清顾的，磨刀石。
承明帝最在意的，从来都只有大虞的江山社稷。
尚榆晚转念一想，难道承明帝告诉了女帝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关于萧桐或萧清纪的事，所以才这么爽快的把九转丹送了过来？
——
此时的琅绛皇宫内，女帝正慵懒的倚在高云亭的美人靠上。
她身穿月白长衫，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泻垂落，时不时伸出指尖挑弄池中花鲤。月光洒落世间，衬得此人明艳夺目的脸庞多了一分少见的柔软。
“陛下，他们拿到了。”
赵晴涟站在亭内，对女帝恭恭敬敬的行抱拳礼。
女帝收回手，双手撑着美人靠，下巴抵到手背上，轻笑，“涟涟，这儿没有外人，何必还守着那些规矩。”
赵晴涟默了默，道：“魏桑椒。”
女帝不满的撇撇嘴，“叫我椒椒。”
赵晴涟面无表情：“陛下，臣不爱吃辣椒。”
“是椒椒。千岁万岁，椒花献颂里的椒椒。”
赵晴涟面无表情：“陛下，臣也不爱吃花椒。”
女帝：“......”
真是个小古板！一点也没有旭旭有趣！还没有旭旭女儿一半讨人喜欢！
女帝抓了一把身旁放着的鱼食，扭过头去，伸出手臂撒到池水当中，引得池鱼竞相争抢。
“承明帝如何？”
见眼前这人说回了正事，赵晴涟也不再敷衍：“很是袒护祈王和公主。对尚......也并非像以往那般。”
“哦，是真后悔还是真愧疚啊？”女帝冷笑，“他护的哪里是祈王和顾儿。”
暂且不提萧清纪当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尚均护发现蛛丝马迹，单论尚家这件事，承明帝可没少出力，现在想要挽回了？
当时东窗事发，萧桐第一个派人摁住了要告发他们暗中勾结的尚均护。女帝看出萧清纪此次出事原因不纯，想将他踢出合作，萧桐却非要护着那孩子，说什么太子的身份是个极好的掩护，若是没了，怕是再难找一个挡箭牌。
女帝看着池鱼争夺鱼食，眼底波光流转。
萧桐哪里是需要萧清纪那个挡箭牌，明明就是把萧清纪当自己孩子看待了——虽然萧清纪的地位在萧桐心里还是远不及萧清顾来得重要。
女帝缓缓吐出一口气。
也对，那孩子从小到大为了萧桐的目标日夜勤奋努力，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萧桐怎么会不动容偏袒？就算是天天看着的猫猫狗狗也会有感情。萧桐要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女帝也不会愿意与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合作。
赵晴涟问：“陛下，长公主那边......当真要断了？”
承明帝送来的人头进不了琅绛皇宫，便直接送到了赵晴涟的将军府上。
不过送人头这件事，尚榆晚只猜对了一半。其实除了翠荇那些人的人头以外，承明帝还送了一封信和一个活口。
信里的内容，无非就是白英和妙姑等人那般行事的缘由。
而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女子，便是人证。
女帝没有回答赵晴涟的话，反问道：“金城和京都的女子学堂，你查得如何？”
赵晴涟沉默须臾，道：“学堂......一切安好。”
女帝嗤笑。
一切安好？
当真是一切安好，还是直接封锁了消息不让她们这边查出什么东西？
赵晴涟默默看着女帝的背影，没有问万一萧桐报复她们怎么办。
萧桐就算是再如何生气又能怎样？有些事一旦公之于众，萧清纪只会死得更快，就连萧清顾也跑不了，她只能咽下这口气。
女帝抬起头看向高悬的明月。
这时候的萧桐，一定很难过吧。
赵晴涟忽然问：“陛下，万一是承明帝挑拨离间呢？”
“挑拨离间自然是有的。不过你以为萧桐当真不晓得那孩子背着她干了些什么好事不成？”女帝头也不回，伸手触碰池水水面，一只花鲤突然张着嘴跳了起来。女帝反应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女帝波澜不惊，看了看手指。她的手收得快，那花鲤的嘴只是碰到了，压根儿就没咬破皮。
不过这鱼以前可从未咬过她呀。
“涟涟，你从来不愿意叫我椒椒，与我再多些亲近，不也是因为那个原因吗？”
赵晴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池子里好生养着的鱼都会变，更何况人呢。
女帝感觉到自己左半边的脑袋渐渐疼了起来，知道是偏头痛犯了，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沾了鱼腥味的手，“赵将军，叫人来把这些鱼换了，别到时咬坏了这池子里的红莲。”
她起身往亭外走去，与赵晴涟擦肩而过，赵晴涟正低头拱手：“是。”
京都，长公主府。
“你们女帝，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萧桐嘴角抽动，额角青筋暴起。正如女帝和赵晴涟心中所想的那样，既生气又难过。
她气女帝不顾往日情分，同时也难过就连女帝也抛下了她。
她在琅绛为质的那些年，可是和女帝相互陪伴一起熬过来的。她原以为她们情同姐妹，原来......是她自己想多了吗？
琅绛使者一身黑衣，朝萧桐恭敬行礼。
“臣话已带到，告辞。”
琅绛使者抬脚要走，萧桐叫住她：“等等。”
使者转过身来，“长公主殿下还有吩咐？臣不是从天干地支里抽出来给殿下派用的杀手，殿下还是莫要为难臣。”
萧桐默了默，问：“她，她的偏头痛，可还好？”
使者深深看了萧桐一眼。
“宫内有医师，不劳长公主殿下忧心。”
萧桐的眼神黯然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