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奶茶店更夸张。
卷帘门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杂乱的操作台，吸管和杯盖散落一地，仿佛主人离开时带着仓促。
“不是没人。”
晏辞的视线落在街边一栋居民楼的窗户上。
那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却在边缘处留了道极细的缝隙。
“你看。”
025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爪子扒着晏辞的胳膊往前凑：【窗帘？】
“嗯。”
晏辞抬脚走向那栋楼。
“如果人都消失了，不会是这种状态。”
他走到单元楼门口，铁门上的锁锈迹斑斑，却能看出是从里面反锁的。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声音。
【他们……都躲在家里？】
025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什么啊？】
晏辞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更高的楼层。
那些紧闭的窗户后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像是整个城市都被一只巨大的手捂住了口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突然，隔壁商铺的卷帘门“咔哒”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动了一下。
晏辞立刻停下脚步，朝着那边望去。
卷帘门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谁在里面？”
晏辞扬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只有更深的沉默，像是在拒绝一切外来的打扰。
025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辞哥，我们要不要……再换个地方看看？】
晏辞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商铺门口的台阶上。
那里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有人在不久前从里面出来过，又匆匆回去了。
“他们在怕什么。”
晏辞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三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座繁华的城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晏辞的声音刚落，单元楼三层的一扇窗户突然动了动。
那道细窄的窗帘缝隙被人从里面推开少许，露出半只眼睛，飞快地扫过他的身影。
又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只留下窗帘布料摩擦的轻响。
025吓得往晏辞身后钻了钻，小爪子把他的袖口攥得发皱。
【辞哥，刚才那是……】
晏辞没动，只是抬眸望向那扇窗户，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就在这时。
单元楼的铁门“咔哒”一声轻响，那把锈迹斑斑的锁竟然从里面被拧开了。
一道苍老的女声从门缝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迟疑和警惕。
“你……你们怎么在外面？”
晏辞回头。
看见门后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对方佝偻着背，手里还紧紧攥着根拐杖，眼神里满是戒备，却又忍不住往他脸上瞟。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清隽挺拔的年轻人，在这死寂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扎眼。
“我...”
晏辞语气有点迟疑，“请问一下，奶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奶奶紧盯着晏辞，好似在认真观察晏辞脸上的表情。
半晌。
她才有了动作，看了看周围，突然叹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
“先进来吧，别站在外面。”
“奶奶？”
“快点吧...”
老奶奶的声音软了些，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这地方……白天都不安全，更别说你们还在这儿大声说话。”
晏辞道了声谢，带着025走进楼道。
刚迈过门槛。
身后的铁门就“砰”地关上，反锁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老奶奶领着他们往楼上走，脚步蹒跚却很稳。
楼梯扶手上积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好好打扫过。
老奶奶领着他们走到三楼。
推开自家房门时，晏辞注意到门楣上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深浅不一。
“坐吧。”
老奶奶把拐杖靠在墙角，转身去摸索开关。
头顶的灯泡闪了三下才亮起。
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屋里摆着台老式座钟，钟摆早就停了，指针卡在凌晨三点零七分。
老奶奶端来两杯温水。
她把水杯往晏辞面前推了推，随后疑惑起来。
“小伙子，你刚才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晏辞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抬头时眼底带着茫然。
“实不相瞒，我三年前出了场意外，一直躺在医院昏迷。”
“今天才醒，后面走到了这儿……”
“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这话半真半假。
既解释了他的“不知情”，又给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老奶奶果然愣住了，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昏迷了三年？那倒是……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指了指窗外。
“这世道，早就不是你熟悉的样子了。”
看着晏辞疑惑的眼神，她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几下，屏幕一片雪花。
“一年前，月亮突然红得像血，那晚开始就不对劲了。”
晏辞安静地听着，025缩在他怀里，竖着耳朵不敢出声。
“先是有人莫名其妙消失。”
“接着所有电子设备都废了，电影看不了，游戏登不上，连刷个短视频都显示‘无内容’。”
“全世界都一样，像是被人掐断了娱乐的脖子。”
她顿了顿，突然指了指墙角的旧手机。
“只有一个软件删不掉，叫什么‘066直播间’。”
“平时都黑着屏，一旦有人被‘选’中，它就自己弹出来，直播那人在‘副本’里的样子。”
“……那些消失的人，全是被这玩意儿抓走的。”
“066……副本？”
晏辞抓住了关键信息，低声喃喃道。
好熟悉的数字。
是不是和林夜有关？
“就是些要命的游戏。”
老奶奶的声音压得更低。
“只要被它选中，就没一个活下来的。”
“后来大家也发现了规律，只有躲在室内就不会被选上，一出门就有风险。”
“可人总不能活活饿死，出去找吃的，就可能被那软件盯上。”
晏辞眉头微蹙。
“所有人都可能被选？”
“倒也不是。”
老奶奶想了想。
“警察一类的好像没事，交警、刑警、特警之类的……从没听说过他们被抓的。”
“反倒是穿白大褂的，医生、研究员，被挑中的概率特别大，像是被盯上了似的。”
她看向晏辞，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你刚回来，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这一年多，外面早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刚才在外面晃，难怪我看着揪心——要是被那软件盯上，可怎么好？”
老奶奶一直在碎碎念，好像太久没说话了，好不容易有个活人，她不免有点叨叨。
晏辞没有不耐烦，而是安静的听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的衣袖，又想起刚才街上的死寂，终于明白那股压抑感的来源。
不是空城。
而是藏在门窗后的恐惧。
是对“人偶直播间”和未知副本的恐惧。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
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所以……
结束后一定要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