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比我想象的深，下落的时候能听见风声贴着耳朵刮过。我把砍柴刀横在胸前，做好随时落地战斗的准备。可预想中的硬着陆没出现，下落了约莫三四米，脚下突然踩到了实底，软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
\"什么玩意儿？\"我低头摸了摸，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手上能感觉到是种粗糙的纤维，踩上去还会往下陷一点。空气里弥漫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端午节煮粽子的香味，又混着点铁锈味，说不上来好不好闻。
我掏出火折子吹亮，橙黄色的火苗子窜起来三寸高，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个大概十丈见方的石室，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跟山神庙地上那些有点像，但更复杂，弯弯曲曲的像一条条蛇盘在那儿。地上铺着的是一种暗红色的毯子，摸起来硬邦邦的，刚才踩着软乎乎的感觉原来是错觉。
正对面有扇石门，门上挂着个青铜环，环上刻着个狼头，跟黑风令上那个一模一样。石室角落里堆着些破箱子烂罐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上面落满了灰尘。
\"有人吗？\"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石室里荡开，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听着有点发毛。黑风令就在我头顶飘着，发着柔和的红光，把整个石室都照得暖烘烘的。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了：【地下祭坛第一层已激活，军魂本源能量残留17%。请宿主尽快找到祭坛核心，补充能量】
十七？这么少？我走到石门前，伸手摸了摸那个狼头铜环。触手冰凉，铜环上的狼眼突然亮了一下红光，跟黑风令呼应似的。
\"咔嚓\"一声轻响，石门居然自己开了条缝，一股更浓的铁锈味飘出来，还夹杂着点腥味。我握紧砍柴刀，把门推开。
门后的通道比刚才的石室窄多了，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走。墙壁是光秃秃的岩石，上面渗着水珠，\"滴答滴答\"掉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地道里显得特别清楚。走了大概百十米，前面突然开阔起来。
这里像是个天然溶洞，顶上垂着些钟乳石，地上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疙瘩。最显眼的是正中央那个台子，青黑色的石头砌的，上面插着十几根石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缠着铁链，锈迹斑斑的，一直延伸到台子底下。
台子周围散落着不少骨头，看大小有的像人骨，有的比人大得多，白花花的堆在那儿，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小声嘀咕，踩着地上的碎石往前走。刚走没几步，突然听见\"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立刻停住脚步，举起火折子四处照。
溶洞角落里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谁？\"我把火折子举高，砍柴刀握紧了。那黑影慢慢转过来，借着红光，我看清了——是个人！穿着破烂的灰布衣服，头发乱糟糟的遮着脸，缩在墙角发抖。
我往前走了两步，他抖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听不清说什么。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放柔了声音，慢慢靠近。等走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我突然停住了——这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烂得不成样子，但我还是认出来了，是玄天门弟子的服饰！
\"你是玄天门的人？\"我举起砍柴刀，刀刃对着他，\"这里是你们的秘密据点？\"
那家伙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蜡黄的脸，眼睛瞪得溜圆，全是血丝。他看着我，突然嘿嘿笑起来，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秘密据点？哈哈...是啊...秘密...都死了...都得死...\"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看起来不太正常。我皱着眉头打量他，发现他手腕脚踝上都有深深的勒痕，像是被铁链捆过很久。
\"你在这里多久了？\"我往前又走了一步，\"玄天门的人呢？祭坛心脏是怎么回事？\"
提到祭坛心脏，那家伙突然不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
啥也没有啊。火折子的光芒一晃一晃的，石柱子的影子在墙上摇来摆去，跟活物似的。
\"喂！\"我想再问问清楚，一转头，那家伙居然不见了！
刚才他缩着的那个角落空空的，只剩下一堆干草。我明明一直盯着他，他是怎么消失的？
\"装神弄鬼！\"我心里有点发毛，但更多的是愤怒。弟兄们都死了，现在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敢跟我玩这一套！我举起火折子四处照，溶洞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就在这时候，黑风令突然\"嗡\"地响了一声，红光变得急促起来，一闪一闪的，像警报灯似的。系统提示音也跟着响了：【危险！检测到大量阴邪能量接近！】
阴邪能量？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脚下一晃！整个溶洞像是地震了似的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钟乳石\"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一地渣子。
\"轰隆！\"一声巨响，中央那个石台子突然裂开了！裂开的缝隙里冒出黑色的雾气，带着股恶臭，闻得我直恶心。雾气越来越浓，慢慢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影，飘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
这些人影穿着破烂的盔甲，手里拿着锈蚀的兵器，空洞的眼眶里闪着绿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妈的，又是这些玩意儿！\"我暗骂一声。上次在玄天门后山也遇到过类似的怨灵，不过没这么多。这次足有二三十个，密密麻麻地飘在半空中，把整个溶洞都快挤满了。
\"杀...杀...杀...\"怨灵们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它们慢慢围成一个圈，把我困在中间，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看一道美味的点心。
我握紧砍柴刀，心脏\"咚咚\"狂跳。刚跟玄天门的人打了一架，体力还没回复，又遇到这么多怨灵，这下麻烦大了。
\"来吧！\"我深吸一口气，把火折子塞进口袋，反正黑风令的红光也够亮了。砍柴刀在红光下泛着冷光，我能感觉到老五他们的气息还残留在刀身上，暖暖的，给了我一点勇气。
最前面那个怨灵突然尖叫一声，举起手里的锈剑就朝我刺过来！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带着股刺骨的寒气。我往旁边一躲，锈剑擦着我的胳膊过去，砍在地上的石头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就这点本事？\"我冷笑一声，抓住机会，砍柴刀横扫过去。刀刃划过怨灵的身体，像切豆腐似的把它劈成两半。可那怨灵没流血，也没惨叫，分成两半的身体很快又合在一起，比刚才更凶了，张着嘴就朝我扑过来，一股腥臭味喷了我一脸。
\"我日！打不死？\"我赶紧后退，躲开它的扑咬。这玩意儿居然跟小强似的，越打越强？
其他怨灵也反应过来了，呼啦啦围上来，兵器像雨点似的朝我砸过来。我左躲右闪，忙得像个陀螺，身上还是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疼得钻心，伤口还凉飕飕的，像是被冰块擦过似的。
\"系统！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打不死啊！\"我一边躲闪一边在心里怒吼。
【检测到怨灵为祭坛能量滋养的阴物，物理攻击效果有限。建议使用军魂之力攻击】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说得轻巧！
军魂之力？我刚想问怎么用，突然感觉体内那股冷冰冰的力量动了！就是刚才黑风令融入我身体后多出来的那股。它顺着我的胳膊流到砍柴刀上，刀身突然\"嗡\"地一声亮了起来，红光比黑风令还刺眼！
\"试试这个！\"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发光的砍柴刀朝最近的怨灵砍过去。这一刀下去，怨灵的惨叫声刺耳极了，身体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冒出黑烟，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没再重组。
\"有用！\"我眼睛一亮，信心大增。看来这军魂之力是这些怨灵的克星！
我挥舞着砍柴刀，刀身上的红光越来越亮，每砍一刀都能带起一阵风声，怨灵们碰到红光就惨叫着消散，很快就被我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怨灵好像有点害怕了，不敢再靠近，只是在远处盘旋，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充满了怨恨。
\"怎么？不敢上了？\"我喘着气，擦了把脸上的汗。刚才那一阵砍杀耗了不少力气，胳膊都有点酸了。
就在这时候，溶洞中央的石台子又震动起来！裂缝里冒出的黑雾更浓了，一个高大家伙从裂缝里慢慢爬了出来。这家伙足有三丈高，身上穿着破烂的黑色盔甲，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斧头刃上还沾着碎肉和头发。最吓人的是它的脸，根本没有皮肤，肌肉和骨头都露在外面，眼睛是两个血窟窿，里面跳动着黑色的火焰。
【警告！检测到怨灵将军！危险等级：极高！】系统提示音都带上了颤音。
\"将军？\"我咽了口唾沫，握紧了砍柴刀。这家伙看起来比刚才那些杂兵厉害多了，光站在那儿就让我感觉喘不过气来。
怨灵将军慢慢转过头，血窟窿似的眼睛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在吞咽什么东西。突然，它举起巨斧，朝我猛地砸过来！
斧头还没到，带起的风就吹得我头发乱飞，地面都在震动。我赶紧往旁边扑倒，巨斧砸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个大缝，碎石和尘土飞得到处都是。
\"我靠！这么猛？\"我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连滚带爬地躲开。这要是被砸中，估计得成肉饼。
怨灵将军没砸中我，似乎有点生气，又举起巨斧朝我追过来。它的块头虽然大，但速度一点都不慢，每走一步地面就震一下，像是在打鼓。
我在溶洞里东躲西藏，好几次差点被巨斧砸中。这家伙的攻击范围太大了，根本没法靠近。而且它身上的黑雾好像能吸收红光，我刚才用砍柴刀砍了它一下，居然只划破了点黑雾，没伤到它本体。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一边跑一边想。体力消耗得太快了，得想个办法解决它。
我眼睛扫过四周，突然看到了石台子周围的铁链！那些铁链一端缠在石柱子上，另一端延伸到台子底下，也不知道连着什么。
\"有了！\"我心里冒出个主意。我假装往左边跑，等怨灵将军的巨斧挥过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急转弯，朝石台子跑去。
\"吼！\"怨灵将军怒吼一声，转身追过来，巨斧带着风声砸向我的后背。我往前一扑，趴在石台子上，巨斧砸在台子边缘，\"咔嚓\"一声，石柱子被砸断了两根。
我顾不上害怕，抓住一根铁链用力一拽！铁链纹丝不动，像是焊死在里面了。
\"妈的！\"我骂了一声，掏出砍柴刀，用尽全力砍在铁链上。\"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铁链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怨灵将军又举起了巨斧，这次我躲不开了！我闭上眼睛，准备硬抗这一下。
就在这时候，黑风令突然飞到我面前，红光爆闪！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巨斧。巨斧碰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雾和红光交织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军魂能量不足！屏障即将破裂！请宿主立刻补充能量！】
\"怎么补充啊！\"我急得大喊。
【接触祭坛核心！用黑风令吸收能量！】
祭坛核心？在哪儿？我四处张望，突然看到石台子中央有个拳头大小的凹槽，里面黑乎乎的，像是放着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我来不及多想，趁着屏障还没破，一个翻滚爬到凹槽边，抓起黑风令就按了下去！
黑风令接触到凹槽的瞬间，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红光冲天而起，像一条红色的巨龙盘旋在溶洞里。石台子上的裂缝里冒出更多的黑雾，但这次红光没让它们扩散，反而像吸尘器一样，把黑雾一点点吸进黑风令里。
怨灵将军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红光中慢慢消融，手里的巨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粉末。那些剩下的小怨灵也一样，在红光中惨叫着消散。
黑风令吸收了足够多的黑雾，红光慢慢变深，最后变成了深红色，像凝固的血。它从凹槽里飞出来，重新悬在我头顶，轻轻颤抖着，像是在开心。
系统提示音也响了：【恭喜宿主！成功吸收祭坛核心能量！军魂本源补充至65%！解锁新功能：士兵强化！】
士兵强化？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石柱子、骨头堆、地面...全都晃来晃去的，像是在坐过山车。
\"怎么回事...\"我想扶住旁边的石柱子，可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似的。
在我失去意识前，好像看到溶洞角落里站着个人影。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长头发，看不清脸，但是感觉...很熟悉。
\\[未完待续\\]额头碰到石台的瞬间，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冲进鼻腔。我挣扎着想撑起身，手指却摸到片温热的湿滑——是血，从额头流下来的，糊住了眼睛。
\"醒了？\"
清冷的女声裹着石钟乳滴水的节奏飘过来。我抹了把脸，血手指在眼前模糊一片中，看见那白影蹲在五步外。月光不知从哪里漏进来，刚好照亮她半张脸，鼻梁挺直，下唇有道极浅的竖痕。
\"玄天门...\"我喉咙发紧，摸到砍柴刀的木柄，\"你是玄天门的人？\"
白影没回答。她手指拂过地面凌乱的骨头，突然捡起半块颅骨，迎着黑风令的红光转了转：\"知道这些人怎么死的？心脏都被挖走了，当养料喂给祭坛。\"
\"祭坛心脏？\"我猛地抬头，伤口扯得生疼，\"你到底是谁？\"
她突然笑了，声音里裹着冰碴：\"我叫苏清寒。三年前，玄天门灭门惨案的幸存者。\"
这话像把锈剑捅进喉咙。我死死盯着她手腕——那里有道浅棕色的印记，形状和我偷看过的玄天门令牌一模一样。
苏清寒忽然倾身靠近，冰凉的手指戳在我胸口：\"黑风令认你为主那天，整个北境死了十七个魂修。你以为这些怨灵哪里来的？都是被你这鬼东西吸干精血的冤魂！\"
黑风令突然剧烈震颤，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听见老五他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不是记忆里的笑骂，全是凄厉的惨叫。
\"不是这样的...\"我抓住刀柄的指节发白，\"我用它杀了玄天门的叛徒！\"
\"叛徒？\"苏清寒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石台凹槽，\"那你摸摸这个！\"
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轮廓，形状像朵盛开的莲花。随着黑风令靠近，那东西突然发出蜂鸣，凹槽里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指缝往我胳膊上爬。
\"这是玄天门守山大阵的阵眼，\"她的指甲掐进我伤口，\"三年前被人硬生生挖出来，做成了祭坛核心。你猜挖走它的人是谁？\"
溶洞突然剧烈摇晃，头顶传来轰鸣。我看见石缝里钻出无数白骨手臂，像潮水般涌向石台。苏清寒扯下腰间玉佩摔在地上，白光暴涨间，我听见她贴着我耳朵喊：\"陈默！看看你身后！\"
脖颈后的汗毛瞬间竖起来。火折子早灭了，黑风令的红光却照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影子——成千上万张扭曲的脸嵌在岩石里，眼窝淌着血泪。最中央那张脸，左眼戴着青铜眼罩，嘴角挂着熟悉的笑。
\"老...老五？\"我浑身冰凉。
苏清寒拽着我往溶洞深处跑：\"现在信了？黑风令根本不是什么军魂令！它是玄天门叛徒用来炼化亡魂的邪器！\"
身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嘎吱\"声，还有老五他们生前喊我名字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针：\"头儿...等等我们...\"
我踉跄着回头，看见那群怨灵士兵重新凝聚成形，只是这次他们胸口都飘着枚小小的黑风令碎片。为首的怨灵将军慢慢摘下头盔，露出张被强酸腐蚀过的脸——右半边完好无损的部分，分明是三年前失踪的玄天门掌门！
\"抓住他！\"掌门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把黑风令带回来！\"
苏清寒突然把什么塞进我手里，触感像是卷羊皮地图：\"从暗河走！出去找沈家铁匠铺的沈老头，他知道怎么解黑风令！\"
我还没看清她往哪个方向跑，就听见身后传来兵刃入肉的闷响。黑风令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系统提示音疯了似的炸响：
【警告！军魂本源被污染！73%...61%...】
暗河入口藏在钟乳石帘后面，流水声震得耳朵疼。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苏清寒的白衣被怨灵撕成碎片，她手里举着半块染血的玉佩，朝我用力挥手——那玉佩上刻着的，是和山神庙地砖上一样的蛇形符文。
\"别回头！\"她的声音混着惨叫传来，\"记住！别相信黑风令给你的任何信息！\"
冰冷的河水没过胸口时，我听见脑海里响起个陌生的声音，温和又威严，像极了说书先生描述的将军：\"小兵，你逃不掉的...这天下，本就是我们军人的...\"
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只知道顺着暗河漂流时，掌心的黑风令已经完全变黑，而那块苏清寒塞给我的地图上，用血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