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宫,白大夫在魏公公的带领下一路走着,只是这路和之前去月和斋的路不一样。
在路过一处花园时,遇见皇上和顺子公公在观鱼殿中下棋。魏公公和白大夫赶忙行礼。
原本皇上计划的是上午“遇见”白大夫,结果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原本想要避开顺一单独见白薇的,皇上终于下定决心让白大夫入东宫做女官,好好辅佐太子,不想让顺一感情用事,中间生事。之前念在顺一面子上,尤其是他痴情于白薇,没有想着一定把白薇放到东宫,但是发现白薇是真优秀,不放在东宫可惜了。既然顺一也在场,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小顺子已经目光锁定白大夫,内心欣喜不已,脸上已经浮起笑容。他已经知道白大夫情断六哥哥。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白大夫放弃杨六公子,她又渡劫成功,那自己还担心什么?抓紧时机和她表明心意。
皇上看过去,一身淡粉色的齐胸襦裙,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这是价值不菲的“幻彩纱”。这个女子低着头,戴着面纱,那头上的金步摇很显眼。
“你抬起头来。”皇上开口。
白大夫缓缓抬起头。
看着一双哭红的眼,小顺子心里很是心疼。
“上前来。”皇上又说。
白大夫起身,上前走几步然后跪下,跪直身体,抬着头。
看到皇上身边有顺哥哥,白大夫心里更难受了。顺哥哥对自己那般的好,才不会让自己伤心。意识到自己心思不集中时,白大夫稳一下心神,眼下面对皇上,不能出任何岔子。
“来者何人?”皇上又问。
“东厂府医白薇。”白大夫回答。
“摘掉面纱。”皇上说。
白大夫犹豫一下,摘掉面纱,露出哭花的妆容。不得体的妆容是对皇上大不敬。
“民女请皇上赎罪,民女想念江南老家,思念过度,哭花了妆容,还请皇上饶恕民女大不敬之罪。”白大夫说。
“你就是白薇,徐熙雪?”皇上没有理会白大夫的请罪。
“是。”白大夫回答。
“带她去整理妆容。”皇上对身旁的一个宫女说。
“谢皇上。”白大夫起身跟着宫女离开。
看着白大夫离去的背影,小顺子怀疑是皇上要见白薇。
“怎么现在才来?”皇上问魏公公。
“回禀陛下,白大夫上午出去办事,咱家等了一上午都没有等到她,还是在路上遇到她的。白大夫听说是井夫人身体不适,未来得及更衣,就随咱家进宫了。”魏公公说。
“看来都是天意啊。”皇上看着小顺子笑了笑。
这段时间顺一一直都是不苟言笑,天天一张臭脸。刚才白薇到了,他瞬间就变脸了。儿子,果然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了媳妇就忘了爹娘。
小顺子垂下眸子,努力平复心情,只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媳妇今日真是太好看。
“顺一,白薇不是杀人狂魔吗?今日一见怎么是个柔弱的女子?”皇上下着棋开口问。
“陛下,白薇一直都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子。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杀伐果断、有雷厉风行之势。”小顺子解释。
一旁的魏公公听了,忍不住心里念叨顺子公公这是欺君之罪,白大夫什么时候温柔贤淑了?她可是杀神,谁惹她谁找死。
皇上听了小顺子的解释,笑而不语。
皇上这是。。。什么安排?为何要见白薇?小顺子一直在想着。
在下过几招后,皇上笑着说:“顺一,你的心思都不在这棋局上。”
“陛下,顺一知错了。”小顺子脸上泛起红晕。
这时有太监搬来案桌、笔墨、纸张。
小顺子看在眼里,心想皇上是想在观鱼殿画锦鲤吗?这观鱼殿依水而建,观察锦鲤最是方便。
“白薇可会琴棋书画?”皇上突然问。
皇上对白薇知道多少?小顺子有种预感,皇上从其他地方知道很多信息。
“琴棋书画,都有一定见解,不输京城才女。”小顺子有点骄傲的说。
不一会宫女带着白大夫返回。现在看着白大夫更美了。
“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有幅画,不知该如何下手,白薇,你替朕画吧。”皇上开口。
“民女不才,愿意一试。”白大夫看出来了,哪里是井夫人身体不适,分明是皇上有意试探。可是皇上怎么突然要用这种方式召见自己呢?
白大夫走到案桌前,看到这张画纸上已经被人画了一些图案:七个黑色区域,虽然未连在一起,可是这布局已经定型,不好思索继续画要怎么画。
小顺子用余光瞥了几眼白大夫,见她一直未动笔,内心有些担心。
皇上都看在眼里,心里打量着白薇是否能画出来。
片刻后,白薇拿笔画起来,一炷香的功夫,白薇画好了。
皇上起身查看画作,在山峦之间,有几位少年身穿红衣骑着快马而行。画卷有题诗一首:
七凉山石刻碑文:
鲜衣怒马少年狂,
连年征战守沧桑。
骏风踏雪胜战归,
长空凯旋立军功。
“嗯,不错不错。把原来七个黑色区域画成山峦,工笔还是有些底子。”皇上一点都不意外,白大夫肯定能画出来,因为这七凉山就在宣德卫的边境处。
“骏风踏雪胜战归,长空凯旋立军功。”皇上念着这两句问“骏风和长空是何人?”
白大夫站在一旁,皇上不知道骏风和长空,那就是顺哥哥并没有把自己过多的事情告诉皇上。
看到骏风和长空,小顺子就肯定后面两句肯定是当年白大夫和长卿刻上去的。
“回禀皇上,骏风和长空是战马的名字。”白大夫回答,“在宣德卫、开平卫一带,有很多战马都叫骏风和长空。”
“你可知这碑文出自何人?”皇上问。
“民女不知。”白大夫低着头回答。
“你真不知?”皇上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小顺子心一下子悬起来,皇上是发现什么了吗?
白大夫低着头沉声道:“我曾和哥哥在宣德卫叛卖马匹,路过七凉山,听当地人说前面两句是一位少年将军所刻,后面两句是后来才刻上去的,不知何人所刻。”
“前面两句是朕当年随齐老将军镇守在宣德卫时,由朕刻上去的。”皇上说,“小吉子,你的战马就叫骏风吧。”
白大夫震惊的抬起头看着皇上,原来皇上都知道了。白大夫立马跪下,“后面两句是我和长卿所刻。当年年少无知,不知前两句是出自皇上之手,请皇上恕罪。”
小顺子紧张死了,刚刚皇上叫白薇小吉子,皇上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自己没有把白薇的事情上报,皇上会不会怪罪?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人要害我媳妇。
“小吉子,你可知欺君之罪?”皇上严肃的说。
不知道今日之局该如何破,要死在这里吗?今日是到什么霉运了?
白大夫情急之下眼泪都出来了。
“小吉子自知死罪难逃,请皇上责罚。”白大夫带着哭腔说。
皇上历来都是爱才的,应该不会杀白薇。小顺子紧张的不行。可今天皇上是唱哪出。
“你是不是少年郎?《少年郎成长记》是何时所写?”皇上问。
通过杜少将说的,这小吉子是个狡猾淘气又叛逆的人,所以皇上要先发制人,这样把人唬住,才能问出点东西来。
“我是少年郎,《少年郎成长记》是我12岁那年写的。”白大夫跪在那里低着头,抽泣着说。
“好好的,怎么不当兵了。”皇上又问。
“娘亲病重,命不久矣,我和长卿回家探亲。我在佛祖前许愿,如果娘亲病好,那我就弃武从医,积攒阴德。”
“后来我娘亲果真病好,我和长卿就没有返回军营。”
白大夫如实说。
“你是个女孩子,不当兵可以理解。可是长卿不当兵,有点可惜。”皇上感慨。
“是我的错,长卿跟随我久矣,我离不开他,就没有让他回军营。”白大夫说。
“侠客行也是你,对不对?”皇上又问。
“是我。”白大夫说。
“就凭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能短短几年内把产业做那么大?钱从何而来?”皇上问。
听到这里,小顺子和白大夫都松口气。皇上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我家有些产业,父亲给了些银子,再从自家铺子上抽调些人手就行了。”白大夫说。
看样子皇上不知道当年小胡胡那几箱金子的事情,不能说。
“上一年,你的产业捐赠多少钱财?”皇上问。
“一千万两白银。”白大夫回答。
“几年时间就能有这么大的产业,你和长卿是怎么做到的?”皇上问。
“有钱就盘铺子置办产业,盘了铺子就挣钱,挣了钱就盘铺子置办产业。什么挣钱就做什么。多花点钱找些又有能力又忠心的人打理就行。”白大夫回答。
“你告诉朕,做什么营生最挣钱?”皇上问。
“和外邦做贸易;玉石生意;乐坊;赌场。”白大夫回答。
“你今年当真18岁?”皇上问。
“是真的。”白大夫依旧跪着低着头。
“抬起头。”皇上说,“你怎么做到的小小年纪武艺精湛、医术精湛,还能做生意那么好的?”
白大夫抬起头,这皇上。。。是我话本子的忠实读者?是我个人的忠实粉丝?好奇心作祟吗?
“祖父偏爱我,对我启蒙较早,不会说话的时候便已经认字,我会说话的时候,便可以读书。三岁开始站桩,四岁开始打拳。进了军营,承蒙韩将军照顾,学得剑法、枪法。10岁起看医书。那几年的时光没有浪费一点。”白大夫回答。
“朕没有说要治你的罪,不要哭了。”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这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成了当过兵的杀人魔?怎么就是一个医术精湛的人?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
“小吉子诚惶诚恐。”白大夫说。
“起来吧。”皇上开口。
“小吉子谢皇上不杀之恩。”白大夫跪拜。
白大夫跪了很久,小顺子立马上前扶起她。两人四目相对,小顺子的目光太深邃,白大夫只觉得自己太需要他那个胸膛来安慰自己。两人又十分默契的避开对方眼神,在皇上面前规规矩矩的。
“你棋艺怎么样?顺一棋艺不错,你和他下一盘。”皇上说。
“棋艺一般。”白大夫回答。
皇上坐在茶桌旁喝着茶。看着这两人,内心嘀咕着。
白薇是个人才,应该放在东宫辅佐太子。顺一虽然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顺一。就算他俩两情相悦,她去了东宫也无妨。希望顺一顾全大局。
白大夫和小顺子下着棋。小顺子的目光都快要把白大夫吃了,白大夫低头下棋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咕噜。。。白大夫肚子发出响声,还好声音不大。
“中午没有吃饭?”小顺子轻声问。
“嗯。”白大夫低着头。
突然一只大手递来一颗冰糖金桔雪梨糖。
白大夫接过来,小声问:“你应该伤好了吧。胃不好,就不要多吃甜食。”
还是顺哥哥好,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上次跟他见面,还和他发火、吵架,属实是不应该。想着想着白大夫的眼泪又流下来。
看到白大夫又哭了,小顺子心里又绷紧了。她难道还在生自己的气?还是这段时间生活的不好?
这盘棋下的真是没有意思,小顺子的心思全都在白大夫身上,而白大夫今日的遭遇太多了,她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两个人下棋,也是顺哥哥陪着自己过家家。
等白大夫意识到这点时,白大夫抬起头,看看小顺子,示意他好好下棋,然后又低下头。
小顺子自然是懂白大夫的示意。
棋过几招,小顺子胜了。
“顺子公公棋高一着,白薇输的心服口服。”白大夫说。
“承让承让。”小顺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