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不知不觉间,这日子就过去了两天。
而在这两天内,洪承畴与左良玉是兵分两路的围攻岫岩城堡,但奈何那城上遗留的火炮实在是有不少,再加之此间的地形是处于山间之中呈北高南低之走向,而且这老天爷也不赏脸,竟然在这十一月初就下了大雪。
没辙,这小冰河时期就是如此,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其气候的变化就很是怪异。
见大军是猛攻了两天还攻不下来后,洪承畴旋即就发了狠,立即就带上了军饷动身到了最前线。
来到军前阵地,只见这岫岩城下已是被自己的大军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自己这边的军旗更是如一棵棵参天大树般竖立在世间并随风飘扬。
“将士们,此城乃于我军此行是重中之重,若不能大破,那我军之行必深受其阻,届时不但我军此行要功亏一篑,更是使得我军无颜再见关内父老!所以为保我军能大破此城,本帅决定今日便就将诸位将士之饷银奉上!”
“张大元速去发饷!”
“末将遵命!”
在阵地前巡视了一圈,洪承畴便就带人进驻到了前营,并召开了一场誓师大会!
“大人放心,我等将士若不能大破此城,那末将便提头来见!”
听见自家的上司是下了如此重笔,身为绥远军中有名的疯子之一,贺人龙就躬身抱拳的站了出来。
只见这贺人龙,身高是有一八三左右,一身血肉虽小但却并不羸弱,而他的相貌更是出众,倘若是放在后世讲的话,那其颜值少说也是个优等!
而这贺人龙之所以被称为疯子,一是他打仗不要命,二是他脾气很火爆,三是他性格张扬酷似早年的毛文龙。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延绥府的人!来呀,上酒,本官要敬诸位兄弟一杯!”
见自己的心腹是如此长脸,洪承畴便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就要喝壮行酒了。
“弟兄们,干!”
酒水很快就上来了,接过张大元递上的瓷碗后,洪承畴就眼神灼灼的看向了在场的一营将领。
“干!”
一碗酒入肚,洪承畴就率先的将碗给摔碎了,而紧随其后,在场的所有将领便也就有样学样的摔了碗。
“走!随本官出营攻城!”
拿起军盔带上,抽出佩剑,洪承畴便一马当先的出了大营。
这经过了方才的赐饷后,在阵前的大批士兵们就被点燃了热情,整个大军就如同是一窝许久没见到了肉腥的豺狼一般,是虎视眈眈的凝望着不远处的城池。
“将士们,城破之日,便是诸位入仕拜将之时!随我列阵,准备攻城!”
“是!”
随着此言一出,这营前的一万多人就被彻底点燃了。
也是,在这眼下,虽然朱由检是大肆犒赏了武人勋贵,但这群当兵的底层人却是在朝中没有什么身份,说好听点是被称呼为“将士”说不好听了那就是臭丘八、行伍、以及大头兵等蔑称,几乎是不被官员们所待见。
而洪承畴方才那番话,则是在明白的告诉他们,只要打赢了这场仗,那他们就可真正的出人头地了!
说实在的,这别人看不出来,但他洪承畴却是能看出来朝廷的决心,因为若皇帝没有强大决心的话,那朝中百官是肯定会大肆阻挡这次战事的,毕竟这次战役的动员规模乃是他洪某人生平仅见的一次!
当然了,这也就是按他眼下的官职来说,而倘若是放在历史中的后期来讲,那他则就是见怪不怪了,因为他洪承畴可是在崇祯十三年提督了辽东!
“曹变蛟!”
“末将在!”
“本官命你为我左军领我四千弓弩射手及火炮,攻其城墙掩护我军!”
“末将遵命!”
“王进朝、王辅臣。”
“末将在!”
“本官命你二人为我右军,领四千步军攀登城墙,先登者请游击之职!”
“末将遵命!”
“其余将帅随本官领五千步军马踏敌城进攻其四门!”
“是!”
“另外在给左良玉总兵传信,要其配合我南部大军于一个时辰后攻城!”
“是!”
一声令下,整个大营就动作了起来。
而这前锋的一万多人大军是排布整齐,不多时就分为了前六后四的九个方阵,而在这后边的四个方阵中是配备着一百门红夷大炮、四十门佛朗机炮以及两百七十余门各类小炮,其弹丸与箭矢数量相加是有整整七万多发。
翻身上马,不多时洪承畴一行便就抵近了岫岩城。
这岫岩城占地面积很大,面积是大凌河城的两倍,基本上是与锦州城相当。而在其之上,洪承畴可以用肉眼看到其东城楼上竖立着,少说有四十门老旧的大将军炮。
看到这一幕,洪承畴非但没怕,反而是瞪着眼势要拿下此城不可!
因为,不拿下此城,他就无法打通进入三义関的大门!
“杀虏还乡,蒙阴子嗣!随我冲啊!”
抵达城下不远,洪承畴骑在马上,二话不说便拔出了佩剑,用力一挥就身先士卒的奔了出去。而其身后的火炮与弓弩也瞬间开了火,掩护着数千步军就开始了攻城了。
而守卫此城的建奴兵官,乃叶赫那拉氏的冷僧机。
一说起此人,那不可谓是话少。
据史料记载,他自皇太极继位后就归顺到了额驸索诺木麾下,而他自向皇太极臣服之后,没过多久旋即就指出了建奴内部的不少问题,更是于天聪九年(1635年)状告莽古尔泰,及贝勒德格类与尚公主、索诺木结党,设誓谋不轨。
他这状告,在经过皇太极的查证之后,旋即就判了屯布禄、爱巴礼等人下狱,并将屯布禄、爱巴礼一族连坐处死,而他冷僧机则是彻底进入了皇太极的眼帘,不但让其入了正黄旗,而且还封他为了世职三等梅勒章京!
那再到后来,他冷僧机就更是了不得,不但在建奴之中混的是左右逢源,且还在崇德二年时被封为了一等侍卫,到了顺治年后他更是被封为了内大臣,及世职三等精奇尼哈番等职。
只不过,因他在建奴中左右横跳攀附的缘故,最终被顺治以“扰乱国政”之罪,给下狱处死并籍没家产了!
……
话再说回来。
瞧见敌人再次发起攻击了,这冷僧机就打算故技重施了,利用这城上的诸多炮火便就展开了炮击,同时由准备好了一些步军准备虽是打反冲锋的战略。
“冲!”
被敌军炮火覆盖了一遍之后,洪承畴虽然仍旧是骑在马上领军,但见其炮火猛烈,他就下意识的命令大军放慢了进攻的速度,同时让大军给经量的散开躲避炮火,并下令让后面的重炮部队在砸一轮后,再行冲锋了。
见敌人被炸的是死伤一片后还在冲锋,冷僧机旋即就想来一招火中取栗了。
可他殊不知,人洪承畴主打的便就是一个稳字,而其放慢的进攻速度也未曾让城上之人感觉出来,反而是只觉得城下之人已陷入了混乱。
而洪承畴这样的表现,在冷僧机看来则是那城下之敌已是陷入了疲累,若是自己能大破其军的话,那待自己轮回盛京之后便又可在进一步了!
没错,这岫岩城作为辽南连的交通要道,其地位作用是十分重要的,因为这岫岩是属凤凰城面向大明的第一道重大防线,而且这里还是防范领内奴隶逃往朝鲜的必经要道和监控东海女真的重要据点,所以皇太极对于此处的布置就是轮替上岗,谁也在这里呆不久!
“儿郎们,城下之敌已是疲乏之军,只要我们能击退城下之敌,那待返京之后必会受我王汗礼遇!”
“故此,我大金儿郎有哪位勇士想拔得头筹?!本将愿为其擂鼓助威,奉功请旨!”
这冷僧机虽然是想建功立业,但是他却不想将自己置于到险境之下。于是,他便就开始给城内的守军们夸大洪承畴一部的疲累了。
“将军末将请战!”
果然,这不擅长动脑的建奴底层守将,旋即就被这功名给诱惑了。
“好!既已如此,安如泰,本将便命你为我岫岩第一勇士,率我三千儿郎斩获大功!”
“谢将军!”
这安如泰长的是五大三粗,一听让自己当“第一勇士”了,那体内的热血就更加止不住的沸腾了。
“出战!”
“末将遵命!”
安如泰一抱拳,转身就奔下了城楼,带着三千余建奴兵就从东门和南门冲了出去。
见有人冲出来了,洪承畴旋即就是一懵!
但在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兵卒以及城上的火炮后,他旋即就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看来这是把老子当做了疲累之军。也好,如此便也省去了老子进城搜捕了!”
“弟兄们听命,佯装后撤,待敌军冲至我军前方千丈之内后包围他!”
“是!”
听到这话,洪承畴身边的兵卒就大喝一声,转而就以旗语的方式向后传递命令了。
随着这道军令的下达,整个东南二门的主力部队就开始冒着双方的炮火,开始往后撤退了。
而他这一撤,瞬间就让安如泰信心大增了,并在心中发誓一定要亲自斩了包围自己的敌军主帅。
由于安如泰信心的爆棚,于是他那步军就在指挥下增快了冲锋的速度。
几乎是只用了十刻钟的功夫,安如泰所亲率的步军就一头钻入了洪承畴预先设定好的距离位置。
见敌军真追过来了,洪承畴大手一挥,紧接着后方的左右两侧就空出了道三米宽的位置来,贺人龙与王辅臣二人旋即就领着两队一千人的铁骑就冲了出去。
随着自家的骑兵开始反冲锋了,其左右的步军也跟着涌了上去。
“杀呀!”
虽然眼下的大地上是有着颇为厚重的积雪,但骑兵终究是骑兵,其机动速度远不是步兵可以比拟的。
这几乎可以用“火星撞地球”来形容,没过三刻那安如泰所部,就被贺人龙率人给分割成了两段。
见自己被切断了与后军的联系,骑在马上的安如泰就旋即命令后卫便前军向城下突围!
可这出来容易,那再想回去却就难了。
而且,贺疯子之名也是不吹的!
只见这贺人龙冲入敌群中就如同一个疯癫的傻子一般,带着二十来个亲卫就开始左冲右突了。
而那些妄图逃跑的建奴则没有一个能抗住他一戟的,不是被长戟给拍断肋骨倒下,就是被贺人龙一戟给削了脑袋。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某不杀无名之辈!”
杀了片刻,贺人龙就瞧见一酷似敌军主将人的向自己这边冲过来。
“想知吾命待你死后再说吧!”
这安如泰虽然是脑筋转的慢,但他的力气勇武也是不俗的,如若不然的话,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这档子事儿的。
“哼,够狂!吃我一戟!”
见来人敢这么跟自己对话,贺人龙旋即就痴笑了一声,紧接着就两腿一夹马腹冲了上去。
戟枪相撞,瞬间就迸射出了火星。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余震后,贺人龙就更加肯定面前此人是敌军的主将之一了。
“再来!”
调回马头,贺人龙就又冲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他贺人龙并没有选择与安如泰玩巧劲,反而是选择了与他硬碰硬!
只听叮的一声,那安如泰瞬间就被贺人龙的长戟给震的手臂一麻,可还未等他卸下这股力时,就瞧见了一道寒芒向着自己的脑袋劈来!
见此情景,安如泰也不敢张狂了,赶忙举枪招架。
可这一次,他安如泰并没有招架住贺人龙的攻击,只听嘣的一声闷响,手中的长枪瞬间就给砍成了两截!
“什么?!你……!”
看到这一幕,安如泰就傻了,他还没见过那个人能把长枪的实木枪柄给击断的!
没错,这贺人龙除了是打仗猛之外,其力气也是大得很,而洪承畴曾与他比试过掰手腕和举重,但那一次都掰不动他,这不但是洪承畴掰不过他,就连军中的其他人都掰不过,只觉的这家伙是天生的大力士!
“死!”
批完了这一戟后,贺人龙也并未歇着,反而是趁着长戟砸地及两人错身的功夫,在马上玩了一招扭转乾坤。整个人瞬间就从面向马首的位置,转到了面向马尾的位置了。
随着身体转了过来,贺人龙便左手往上一挥,拴在马臀部的长剑就被他给拽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闪那安如泰瞬间就被这一击给削去了脑袋!
三招毙敌!!
就在安如泰身死的同一时刻,一众建奴兵就举起了长枪刺向了贺人龙。
可贺人龙却早已是在陕西剿判中练出了一身的胆识。
于是,只见他用力往后一昂,随后就借助着马镫的皮绳就掉到了地上,并在此间隙他还拍了一下自己的战马,示意战马疯跑起来。
而这一下子,直接就把建奴兵给看傻了,只觉的面前的敌人就是个疯子!
要知道,这种伎俩玩不好可是会被自己的战马给踩死的啊!
但人贺人龙就是不怕!
在冲出了包围之后,贺人龙一个较劲便就滚过到了地上,抄起手中的剑就继续与敌军搏杀了起来。
随着这支冲出来城的建奴步军就被洪承畴所部给灭了。
整个东城之下就爆发出了一阵震天欢呼,士气瞬间就大盛了起来。
“攻城!!”
随着己方士气强盛了起来,洪承畴旋即就利用这股士气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经过经过两天时间的征战,这岫岩城最终还是被他给硬破了!
就在洪承畴攻破岫岩城,准备修整一番再行进军的时候,只见那城北及城西一带就涌现出了大量的建奴部队,据军中的斥候判断,其数量少说也有个一万五左右!
听到斥候上报的消息后,洪承畴是赶忙上城查看。
只见那城外的敌军是竖立着三十余道战旗,而其配置多是以步军为主,当然在那其中敌骑兵的占比也不小的。
瞧见了这一幕,洪承畴就赶忙让左良玉停止进攻,去调后方左军内的中军了。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在锦州的袁可立也面临到了一大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