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月走过去,稍稍倾身:“魏云舟?”
魏云舟脸色巨变,有嫌恶有愤怒:“离我远点。”
“怎么了这是?”祝卿月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抬头问他的助理。
助理干笑一声:“今晚发生了点事。”
“什么事?”祝卿月蹙眉,“直接说。”
“呃……美菲的薛总叫了几个女生过来……”
“呵……”祝卿月冷哼一声,“知道了,别说了。”
“您可千万别误会小魏总。”助理赶紧给他解释,“就是因为总有女孩要凑上来,他才喝醉也不让碰。”
祝卿月问他:“谈生意离了女的不行吗?”
“我们小魏总自然行啊。”助理苦笑一声,“那不是别人不行嘛,咱们小魏总也管不了别人啊,只能管住自己呗。”
跟在魏云舟身边三四年了,助理深知他的为人,即便没结婚,也绝不可能乱来。
祝卿月推了下魏云舟的肩膀:“魏云舟,醒醒。”
魏云舟刚要不耐烦地呵斥,被祝卿月两只手捧住了脸,甚至因为力气过了些,让他咧成了金鱼嘴。
“我是祝卿月,你看清楚,要不要跟我回家?”
“祝卿月?”魏云舟呢喃了句,“回……回家。”
“那你配合一下,让你助理帮着你上车,我可弄不动你。”
“好。”
助理对祝卿月刮目相看,喝醉的小魏总都能听她的话,可见她在小魏总心里的地位。
“来。”祝卿月托住魏云舟一条胳膊,对他的助理说,“咱俩一人一边,赶紧给他弄车上去。”
祝卿月开的自己的车,和助理好不容易将魏云舟弄上车后,祝卿月气喘吁吁地转头:
“好了,我自己带他回去,今晚辛苦你了。”
“我还是和您一起吧,车我来开,我怕小魏总在后面需要照顾,给您送到家,我再回来开自己的车回去。”
“那也行。”祝卿月将车钥匙扔给了他,自己上了后座,挨着魏云舟。
魏云舟酒品还不错,喝醉了也安安静静的,锐利磨平,眼神都迟钝了许多,看着像笨蛋。
祝卿月难得可以光明正大打量他,这才发现他鼻梁好挺,睫毛好长……
一路无惊无险,顺利抵达丹枫公馆。
助理和管家一同将人架上了三楼,这才同祝卿月告别。
祝卿月没有照顾醉酒的人的经验,便让保姆照顾他。
忙了一晚上,淌了一身的汗,她刚要去洗澡,佣人尴尬地拦住她:
“先生不让人近身。”
祝卿月一愣:“不让人近身,那你们以前怎么照顾他的?”
“以前也没有这种需要人近身照顾的情况,这是他第一次喝醉酒。”
“那我应该怎么做?”祝卿月愣愣地问。
“您帮他先把衣服脱了吧,喂个醒酒汤,擦洗一下就可以让他先休息了。”
“行。”祝卿月说,“今晚给我另外准备一间房。”
她愿意照顾魏云舟并不代表她可以一夜都被酒气环绕,显然,他今晚喝了白酒。
“好,我去给先生拿睡衣。”
祝卿月点了点头,伸手去解魏云舟的领带,这个很好解,只是扯出来时费了点工夫。
睡衣和醒酒汤同时被送进卧室,祝卿月自觉地抱起魏云舟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前。
她低头拍了拍他的脸:“魏云舟,把醒酒汤喝了。”
魏云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佣人趁机将醒酒汤堵至他唇边,他偏头一躲,差点把汤匙蹭掉。
“我来。”祝卿月空出一只手伸过去,“往前来一点。”
祝卿月舀了一汤匙的汤,在魏云舟耳边小声威胁:“你要是不喝,我就灌了,衣服湿了可别怪我,还有,你身上的酒味好臭。”
听到“好臭”两个字,魏云舟的眼神呆滞了一瞬,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祝卿月忍着笑,将汤匙堵到他唇边:“喝掉。”
魏云舟乖乖张了嘴,佣人在一旁看到,表情惊讶了一瞬。
醒酒汤喂完,卧室里只剩下祝卿月和魏云舟两个人。
魏云舟长长舒出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他想着歇会儿去洗澡,颈间的衣领忽然被拉开。
他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给你脱衣服啊。”祝卿月说,“你又不让人碰,要不让阿姨来给你脱?”
魏云舟五指一松,任由祝卿月给他脱掉西装外套。
“你稍微起来一点……很重啊,你能不能配合一下……还有这只袖子……呼,累死我了……”
魏云舟瘫坐在床头,忽然轻笑一声:“好了,我自己脱吧。”
祝卿月怔了一瞬,随即坐直了身体,对哦,他已经醒了,完全可以自己脱衣服,她还上赶着干嘛?
“那……”祝卿月瞥了眼他的锁骨,“你自己脱吧,我洗澡去了。”
“等一下。”魏云舟抓住她手腕,“陪我聊会儿天,我怕自己睡着。”
“睡着就睡着呗,你现在需要休息。”祝卿月说。
“我还想去洗澡,不然睡不着。”魏云舟说,“不过要醒醒酒气。”
祝卿月“哦”了声:“你要说什么?”
“随便吧。”
“……我确实好奇一个问题。”祝卿月看着他,“你平时应酬也没见你喝醉,今晚怎么了?心情不好?”
魏云舟说:“没有心情不好,不知不觉喝多了。”
祝卿月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别是小姑娘敬酒敬多了,某些人不好意思拒绝吧。”
魏云舟倏地坐直了身体:“谁跟你说的?”
“你这么凶干什么?”祝卿月下意识往后退去,“你就说有没有小姑娘。”
魏云舟脑子一转就知道是助理说的,他松了口气,说:“跟我没关系,生意谈一半那些人进来了,我有点烦躁,只能喝酒。”
祝卿月失笑:“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人全都撵走了?”
魏云舟无奈浅笑:“后来人都走了,我越想越气,又多喝了几杯。“
“……真搞不懂你的脑回路了,喝醉的是你,难受的也是你。”祝卿月小声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过来。”
“方助理叫我过去的,我还能装听不到吗?他说你喝醉了不让碰。”祝卿月哇哦一声,“我们小魏总洁身自好哦。”
“我这是有道德标准。”魏云舟说。
所以他管不住别人,就只能自己生闷气?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魏云舟当时的表情。
“不过生意场上什么人都有。”魏云舟又立马补充,“说句讽刺的,这些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
他才是那个异类。
“魏云舟,我突然庆幸我是嫁给了你。”祝卿月看着他的眼睛,十分真诚,“在你之前,我大伯要把我嫁给王家的纨绔,我一次两次或许躲得过,三次四次就未必了。”
魏云舟突然攥了下拳头,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祝卿月第一次见他就很不情愿,是谢莹一直在打圆场,第二次见他态度软了很多,想必是他岳母跟她说了些什么。
他当时其实有些自负,觉得对于祝卿月来说,自己是她最优选。
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强迫人,直至接到祝家的电话,他才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魏云舟轻笑:“看得出来你一开始不太情愿。”
祝卿月轻笑:“我可没你这么高的觉悟,我也无法想象和一个人生活一辈子。”
这个世界很奇怪,夫妻之间,有感情能生活一辈子,没有感情也能生活一辈子。
魏云舟说:“我们现在不就挺好的。”
“是啊。”祝卿月似有所感,“确实挺好的。”
说着挺好的两个人,心里却不太得劲,祝卿月可能还能摸清点头绪,魏云舟完全摸不着边。
卧室陷入安静,半晌都没人开口,祝卿月怕继续待下去会很尴尬,便道:
“我先去洗澡了,你歇会儿再去吧,或者定个闹铃。”
“嗯,你先去吧。”魏云舟应了声。
佣人给祝卿月收拾出来的是二楼的客房,她洗澡的时候,魏云舟叫了阿姨去换了新床单。
洗完澡,魏云舟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一愣,祝卿月呢?难道她还洗澡?
不应该啊,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
魏云舟出了卧室,在三楼没看到她的人影,他当即给管家打了电话,这才得知她去了二楼的客房。
魏云舟原地站了片刻,转头去了二楼。
祝卿月已经睡着了,魏云舟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
这是嫌弃自己了?
魏云舟低头嗅了下自己,只有沐浴露的香味了。
他瞅了下祝卿月床边的位置,没有犹豫掀开了被子。
一瞬间,祝卿月突然皱了下眉头,魏云舟要躺下去的动作僵在原地。
“不要过来……”
她还没睡?魏云舟以为自己被抓住了,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妈,妈!”祝卿月突然喊了声,“我在这儿……救我……”
魏云舟一愣,这是做梦了吗?
他抬手按住他肩膀,祝卿月突然尖叫一声:“不要碰我。”
随后她睁开了眼睛,素面朝天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魏云舟的心被狠狠一击,他不敢再去碰她,只是小声询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祝卿月擦去脸色的眼泪,避开他的视线摇了摇头。
“对不起。”魏云舟有些愧疚,“是我打扰你了,你睡吧,我去楼上睡。”
祝卿月忽然起身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别走。”
魏云舟怔住,垂眸看到两只纤细的手臂死死缠着他的腰。
“我、我做噩梦了。”祝卿月磕磕巴巴地说,“庞然大物,要来吃我的手脚,我逃不掉。”
魏云舟想笑,但忍住了,怎么做梦像个小孩。
“那我不走?”他微微侧眸,“在这里睡,还是去三楼?”
“随你。”
魏云舟拉开她的手臂,说:“……就在这儿睡吧。”
“嗯。”
魏云舟带着她躺下,和她面对面,室内微弱的灯线能够让他清楚地看到她眼眶的潮湿。
魏云舟抬起手,用指腹轻轻一扫,抹去她眼尾残留的泪:“睡吧。”
祝卿月往前拱了下,见魏云舟没阻止,又往前拱,直至拱进了他怀里。
魏云舟心脏剧烈地跳动,从小到大没这样紧张过。
这是要自己抱着她睡吗?魏云舟试探性地环住她的腰背,但也只敢撑着劲儿,轻轻地搭。
祝卿月却像是得了什么信号,条件反射似的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两具身体贴合,几乎没剩缝隙。
魏云舟管不住心跳,只能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祝卿月睡意全无,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这座温热的堡垒暂且安全,她想多感受一会儿。
两人静静抱了好久,祝卿月偷偷仰起头,发现魏云舟闭上了眼睛。
“魏云舟?”她用气声叫了声,“你睡着了?”
魏云舟没动,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祝卿月抬手摸上他下巴,嘀咕道:“真睡了?”
魏云舟刚要出声,唇上传来很轻的触碰,有点痒,他霎时不敢动了。
她要干什么?
祝卿月往上蛄蛹,几乎与他平齐,她凑上前,一个吻落在魏云舟的唇上。
明明是蜻蜓点水,溅起的涟漪却让魏云舟心潮澎湃,他控制不住地睁开眼睛,和祝卿月四目相对。
有什么比被发现偷亲还要尴尬的事吗?祝卿月刚要开口解释,忽然眼前一道阴影压下。
她被魏云舟压在了身下,来不及解释,也来不及惊呼,她被密不透风地堵住了唇舌。
祝卿月蓦然睁大眼睛,她只是蜻蜓点水,他倒好,星火燎原了。
魏云舟第一次那么不稳重,横冲直撞地拿到了控制权,近乎急切地撬开祝卿月的牙关,勾缠一片柔软的湿润。
他想,第一次见祝卿月的时候,他就对她有好感了,不然他无法想象去亲吻这个人。
甚至越亲越上瘾,怎么都不够,可能还得寸进尺,撩开了人家的衣摆,摸到了一截软腰。
祝卿月闷哼一声,一把按住了要使坏的大手。
魏云舟理智归笼,拿出手,隔着衣服握着祝卿月的腰,唇上也不再急切,温柔地描绘着她的唇,来来回回捻了几次后,终于松开了她。
鼻息交缠,第一次亲密的余温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