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楼下人来人往,孟棠有一种直觉,和宁馨说不上什么好话,沿着路往西走了两步。
转头时,宁馨跟了上来。
还真是来找她的,孟棠看着她,直接道:“你找我?”
宁馨勾了下唇,却没笑意,她将孟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明知故问:“你就是魏川的女朋友?”
回避无意义的人际关系,并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孟棠见到宁馨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现在更甚。
她反问:“跟你有关系?”
“自然跟我有点关系。”宁馨高昂头颅,“我暂时负责球队的后勤和训练的数据记录,发现魏川的数据下滑了5%。”
“所以……”孟棠加重语气,“你觉得是我的原因?”
“不然呢?”宁馨笑了声,极为冷淡,“他只要有空,就抱着手机给你发信息,球队可以谈恋爱,但不能让谈恋爱影响训练,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孟棠拿出手机,“我这就跟魏川打电话。”
“等一下。”宁馨一时没能理解孟棠的脑回路,“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分手啊。”孟棠一脸无辜,“你都让我理解了,我也不好耽误你工作,更不好耽误他训练。”
“……”
宁馨傻眼了,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这个意思,也不能让孟棠给魏川打电话,不然她就暴露了。
宁馨轻咳了声,强装镇定:“看来你对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孟棠点点头:“确实比不过他喜欢我。”
“你——”宁馨哑然,不是说这个孟棠是人人可捏的软包子吗?
怎么一句比一句气人?
“你说完了,现在该我问了吧?”孟棠语气很平和,没有因为宁馨的挑衅掀起一丝情绪的波澜,“我想知道,你有这个权利来跟我说这些吗?”
“或者我换一个方式问你,魏川的训练数据下滑,你和教练有跟他聊过吗?”
“有什么证据表明是受我影响?还是你自作主张找上了门?”
宁馨没想到孟棠这么难对付。
“没有,”宁馨憋屈道,“是我私自找你的,我也是为了球队着想,毕竟我刚来球队,想要为队里做些什么也很正常。”
孟棠“哦”了声:“是为了球队着想,还是为了魏川着想?”
空气凝固了一瞬,宁馨笑了,带着一丝挑衅:“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应该人贱皆知。”
突然,一道冰凉的女声从头顶砸下来。
孟棠下意识往外走了几步,随后仰起了头。
谭曦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漫不经心朝她挥了挥手。
孟棠失笑,这人……显然已经光明正大听了许久。
宁馨顺着视线抬头,气急败坏:“你说谁贱呢?”
“我说了吗?”谭曦耸了耸肩,眼神一片迷茫,“你心脏也就罢了,怎么耳朵也脏呢,听什么就是什么。”
“你——”
宁馨被气了个半死,偏偏怒火中烧,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词。
她听得很清楚,明明就是人贱皆知,不是人尽皆知。
宁馨自知讨不到什么好,扔下一句“好自为之”给孟棠,灰溜溜地走了。
谭曦白了她一眼,垂头跟孟棠说:
“我说你脾气也真是好,别人都舞上门了,你还有心思跟她说废话。”
孟棠说:“下来吧,一起去吃饭。”
“等着。”
谭曦下楼后,见孟棠还勾着笑,推了她一把:
“我说你怎么也不急啊,就不怕男朋友被人家抢走?”
孟棠朝她笑笑:“他们以后要朝夕相处,真的能抢走的话,我做什么都没用。”
“朝夕相处,那也膈应啊。”谭曦为孟棠打抱不平。
孟棠勾了勾唇,心想:膈应的人怕是魏川吧。
进了食堂,两人打了饭,在一楼的窗口坐下。
吃一半时,手机响了起来。
谭曦瞥到来电显示,“卧槽”一声:“不会是刚才那绿茶回去跟魏川说什么了吧?”
孟棠伸出食指“嘘”了声:“我接一下。”
谭曦点了点头。
“你吃饭了没?”
电话接通,魏川上来就问了这句。
孟棠没忍住,笑声通过无线电波酥酥麻麻传进魏川的耳里。
“我问你吃了没,你笑什么?”魏川不自觉也勾起嘴角。
“你每次都这么问。”孟棠说,“我在学校,还能饿着了?”
魏川跟她贫:“这不是咱中国人的经典开场嘛。”
“还在吃。”孟棠顺手夹了块排骨,“你有事啊?”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又见不到,还不能打个电话听听声音了?”魏川哼了声。
孟棠顿了下筷子,问:“不耽误你训练?”
“我就打个电话的工夫,能耽误我什么训练?”魏川失笑,“怎么搞得你很紧张一样。”
孟棠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不耽误训练就好,你昨天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魏川说:“就是想跟你吐槽一下,又发现好像是背后说人坏话,索性算了。”
“是你们的替补经理?”孟棠试探性地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魏川忽然美了,“你不会跟我心有灵犀吧?那咱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孟棠:“……谁跟你天生一对。”
要不是看他还有几天就要比赛的份上,她一定会直接去问他,知不知道你们的替补经理喜欢你啊。
但听魏川的劲儿,大概是不知道的。
孟棠又问:“她怎么你了?你要净化一下耳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爱往我跟前凑。”魏川蹙眉,“我训练有自己的节奏,她拿着一堆数据,说我这样那样的,烦,教练都没说什么。”
孟棠阴阳怪气:“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球队着想呢,你可别烦,带着情绪去比赛,你觉得行吗?”
魏川扒拉了下自己的短发,乖乖应了声:“知道了。”
孟棠轻笑:“挂了吧,我要回寝室了。”
谭曦听了全程,在孟棠挂断电话后,说:“28号比赛就开始了,咱有主场优势,魏川顶得住吗?”
孟棠早就了解过,比赛分了四个大赛区,他们属于东南赛区。
每个赛区的前6名,加上附加赛的8支队伍,组成全国32强。
她觉得魏川一定会晋级,但……他想拿第一。
“分区赛的话,肯定会顶住。”孟棠说,“只不过是名次的问题,东南王谁都想要,可只有一个。”
“最后剩下的都是强队,打第一其实不容易。”
“前六名可以直接晋级全国赛,如果魏川他们拿了第一,对后面的全国赛是很有帮助的。”
“积累的信心和经验都可以让他们去调整一个最好的状态。”
谭曦听着孟棠侃侃而谈,笑着凑近:“好的爱情会让人进步,你以前可不懂这些啊。”
孟棠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这些本来也不难懂,只是以前,她没什么兴趣罢了。
比赛要到下个月的五号才能结束,结束后,她会和魏川交流一下想法。
让她大喇喇地告白,她也做不到。
但千万人潮里,心动难寻,她得送个东西给魏川,算是定情。
回到寝室,孟棠翻开日历,决定这个周末回去一趟。
这件事,她没和魏川说。
回到家时,还是孟怀璋接的她。
父女俩还是不怎么熟。
孟棠去见了老爷子,寒暄了一番,问:“你们最近相处还好吗?”
孟遇春刮着茶沫子,说:“挺好的,你爸爸上班去了。”
孟棠一愣:“他找到工作了?”
孟遇春点了点头:“让他去木材厂了。”
这样也好,孟棠没吱声。
孟怀璋自小耳濡目染,雕刻不感兴趣,对木材还是有点认知的。
如果以后做了采购和加工,也可以为其他匠人或者家里提供原料。
“你这次怎么不声不响回来了?”孟遇春抬头瞥了眼孟棠,“回来有事?”
孟棠点了点头,直接道:“我要取前院的那只蝉。”
孟遇春一愣:“送人?”
“嗯。”
孟遇春大概也猜到了,说:“我好几个老友想要买你的那只蝉,我没卖,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知道。”
这是她17岁时雕刻的作品,那个年纪属于少女怀春。
老爷子见她下刀跟绣花似的,取笑了几声。
孟棠却说:“木上听蝉鸣,我刻的是我的心声。”
“遇见看不懂的怎么听呢?”孟遇春故意臊她。
孟棠说:“我说给他听呗。”
即使是现在,她也还是这句话。
比赛前一天,各大高校的篮球队抵达z市,下榻周边的合作酒店。
但不是所有队伍都在一个酒店,最起码,种子队有赞助商安排,酒店更高档一些,也有专程的大巴接送。
z大是主场,魏川他们自然是住学校的宿舍。
隔天傍晚五点,开幕式在z大新落成的体育馆举行,没和比赛安排在同一天。
从入场、致辞,再到表演、抽签,估计要到7点才能结束。
场馆内,体育频道的直播组和省台,以及网红媒体全都架着长枪短炮。
小组抽签,分了四组,每组五个队,魏川所在球队分在了A组。
镜头紧跟魏川,魏川丝毫不知道收敛,对着远处观众席的某人比了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