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第二天一早收拾书房的时候,看着烟灰缸里挤满的烟蒂,忍不住长长的叹气。
自从少夫人离开家后,少爷的烟瘾,好像越来越大了。
张嫂还不知道,简单和霍曦臣已经离婚了,只以为她是出去旅游了。
她心里还盼着少夫人能快点回来,那样,少爷就会少抽点烟了。
她站在走廊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在垃圾桶里发现的东西给少爷。
“张嫂?有事?”
霍曦臣看出她的纠结,主动搭话。
“呃,是,少爷,我之前收拾垃圾箱的时候,发现了少奶奶扔的这个,我怕是不是她扔错了,所以……您看一下吧。”
霍曦臣接过张嫂从身后拿出来 一张泛黄旧照片,看清照片里的人后,他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的光。
那是十六岁的简单和十八岁的霍曦臣,站在同一片阳光下,笑容灿烂、青春洋溢。
翻过照片背面,有几行陈年旧句,都是她的字迹。
【霍曦臣,你和阳光一样,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霍曦臣,如果你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该多好。】
【霍曦臣,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会生气,可我还是想成为霍太太。】
他看着手里的照片,突然想起,它应该是他高中时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获奖后,回到学校,被大家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里,他在最显眼的位置,万众瞩目。
她却躲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悄悄入镜。
是的,简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霍曦臣的大手不受控的把照片的边缘捏得发皱。
她,竟然把它给扔垃圾桶了!?
所以,这是真的下定决心打算不再纠缠他了,是吗?
张嫂看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阴沉,心里莫名发慌,是不是她捡错了?
“少爷,这是真的要扔的吗?”
霍曦臣抬眸,愣了下,沉声道:“我来处理吧。”
张嫂忐忑点头:“是,少爷。”
——
夜色深沉,\"云端\"私人会所顶层包厢内,烟雾缭绕。
霍曦臣靠在真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古巴雪茄,烟雾缓缓上升,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
他面前的水晶杯里,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微融,折射出冷冽的光。
对面,裴朔懒散地翘着腿,指尖轻敲牌桌,笑得玩世不恭:
“老霍,你这几天怎么一直跟丢了魂似的?该不会……是离婚后遗症吧?”
霍曦臣冷冷扫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抽了一张牌。
他和简单离婚的事,没有告诉媒体,也没有告诉霍家人。
但是,这些哥们儿,他倒是告诉了。
一旁的秦淮嗤笑一声,晃了晃酒杯:
“得了吧,老霍要是真在意,当初就不会在新婚当日签那离婚协议,现在,更不会和简单去领离婚证。”
他顿了顿,挑眉道,“不过话说回来,简丫头这次还真是够利落的,说离就离了。
看从前她对老霍的态度,我还想着她会舍不得。
不光同意离婚,还不贪图你半点财产。
现在呢,又放下简家的一切,直接消失。
这小姑娘,心心念念老霍这么多年,没想到,还真舍得放下了。
也没像静姐之前说的那样,是个心机深沉,精于算计的姑娘啊!”
秦淮口中的静姐,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这群人里,唯一的女孩。
沪城老钱家族白家的千金小姐,内娱炙手可热的女明星——白静。
当初,就是她在他们面前说,高一那个总跟在霍曦臣身后的小姑娘简单,看着单纯无害,可人却一点不简单。
还给他们听了,别人录下来简单的录音。
在录音里,她特骄傲笃定的说,“霍曦臣一定会成为我的男朋友!我一定会成为霍家少奶奶!
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一定会娶我!
我和他不门当户对又怎样!?
反正,他早晚都会是我的!
你们再怎么说!
也无所谓!
总之,霍家少奶奶,只有一个,不会是你们任何一个人!”
秦淮他们当时可是笑话了霍曦臣好几天,说他这桃花劫,还真是够嫩,够勇的!
霍曦臣真是没想到,平日一见到她,会脸红到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小姑娘,人后,会是这样的。
刁蛮,自大。
十八岁的他,高冷傲气,一心只有学业和事业。
心中对简单的一点好感,也因为她这番咄咄逼人的言论而被隐藏。
也就是从那时起,霍曦臣才开始疏远简单,还跟她说,她这个年纪,最好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再后来,他高中毕业,直接出国念书。
几年后回国,进到公司工作,已经把当年学校的事,抛之脑后。
结果,她还真的费尽心思,成了霍太太。
从小到大,霍曦臣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预定,这样摆布。
骄傲如他,怎么会甘心呢!?
结婚三年,他故意对她,冷漠疏离。
可,他的心,却又不受控的,一点点被她吸引着。
这是最令霍曦臣不愿意接受的事。
……
霍曦臣指尖微顿,雪茄灰烬无声跌落。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落寞。
裴朔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眯起眼笑道:“怎么,不会是,真的后悔了吧?”
“后悔?”霍曦臣冷笑,嗓音低沉,“我吗?为了她?可能吗?”
心脏莫名奇妙疼了一下,他的脸色阴沉几分。
“谁知道,这是不是,她以退为进的计划?”
霍曦臣愈发觉得气不顺,冷哼道:
“也就我奶奶和我妈她们,才会被她那小绵羊的乖顺外表给骗的团团转!”
要不是她太会做戏,他当初,怎么会忍不住借着酒意,对她……
从那以后,便就一发不可收拾。
害得他每次想要她,就要把自己弄的浑身酒气的装醉。
霍曦臣抬手把酒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大口烈酒下去,才冲淡了眼前简单的身影。
秦淮和裴朔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多年交情,他们都看出来,霍曦臣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
牌局继续,霍曦臣却一直心不在焉。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牌,脑海里却莫名浮现简单离开霍家那晚的背影——单薄、倔强,头也不回。
“老霍,到你了。”裴朔敲了敲桌子提醒。
霍曦臣回神,随手丢出一张牌。
“啧,你这打法……”秦淮摇头,“心不在焉的,还能不能行了!?”
霍曦臣没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灼烧喉咙,却再也压不住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
裴朔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老霍,你要是真放不下,现在追还来得及。
人家心里,指不定还有你!
毕竟,你也算是她的白月光!”
“放不下?”
霍曦臣嗤笑,眼神冷若冰,“一个处心积虑嫁入霍家,又费尽心机爬上我床的女人,也配让我放不下?”
该死的,心口又疼了!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秦淮挑眉,慢悠悠地洗着牌:“老霍,可我怎么记得……当年你也招惹人家了?”
霍曦臣眸色一沉。
裴朔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是啊,我还记得某人高中时好像还给人家小姑娘讲过很多次数学题。
人家病了,还给人家送过药?
哦,对了,还英雄救美过呢!
这么说来,你被她惦记上,也不算冤枉吧!
要不是,后来,静姐拿来那些录音。
老霍,有没有可能,你们俩早就修成正果了!”
他说的就是他们高中时,简单最开始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打球,看他参加比赛那段日子……
起初,霍曦臣一直把简单当成透明人,视而不见。
可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
反过来,也是一样。
简单心诚则灵,雨天送伞,晴天送水,终于让他这位高冷男神往神坛下迈了两步。
后来,高冷学霸霍曦臣破天荒的给他这条小尾巴学妹做起了免费的数学辅导员。
有一次简单发烧,他还去给她送了感冒药。
甚至还在简单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
所以,裴朔他们当时还打趣说,他们是双向奔赴。
后来,却因为霍曦臣听见了简单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狠心的直接和她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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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回忆,不期然涌上心头。
裴朔不提,霍曦臣以为那些往事早就在他记忆里消失了。
可他一提,那画面,就无比清晰,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浮现出来。
只是,当年喜欢偷看他,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姑娘,如今,终于舍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