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复制坐标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我本以为你会再考虑几天。\"
叶尘浑身僵硬，缓缓转身。姜子牙站在禁书阁门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笼罩了整个房间。
\"大人...\"叶尘握紧竹简，声音嘶哑，\"弟子必须一试。\"
姜子牙没有上前，也没有施展任何法术阻止。他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看着叶尘，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赴死的勇士。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无非是魂飞魄散。\"叶尘苦笑，\"但若能救母亲，值得。\"
\"不止如此。\"姜子牙摇头，白发在月光下如雪般冰冷，\"时间反噬会抹去你存在的一切痕迹。你过去修复的七个世界将恢复原状，那些被你救过的人...\"老者顿了顿，\"包括阿卯那个孩子，都会死去。\"
叶尘如遭雷击，竹简差点脱手。那个在焚书坑儒中被他救下的男孩，那双紧抱《论语》的瘦弱手臂，那句\"阿父说，书在，华夏就在\"...这一切都将因他的选择而消失？
但母亲微笑的脸庞随即浮现在眼前——为他缝补衣服时的温柔，教他写字时的耐心，雨天为他送伞时的关切...叶尘的双手不再颤抖。
\"那...请大人在我走后立即修正。\"他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弟子不孝，辜负大人栽培。\"
姜子牙沉默良久，最终侧身让开了门口：\"你心意已决，我不再阻拦。\"就在叶尘即将踏出门槛时，老者突然又道：\"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试图改变既定的死亡方式。这是最后的忠告。\"
叶尘怔了怔，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时间紧迫，他再次叩手，然后带着竹简冲向时空传送阵。
虚无空间边缘，巨大的青铜阵图在星光下泛着幽光。叶尘站在阵眼中央，按照手册记载的方法调整坐标。2019年10月15日18时23分，母亲出事前72小时。
阵图开始旋转，星辰之力汇聚成光柱将他笼罩。在意识被撕碎的最后一刻，叶尘仿佛听见姜子牙遥远的声音：
\"时间如河，顺之者昌，逆之者...\"
时空穿越的滋味比叶尘想象中还要痛苦千万倍。
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成无数碎片，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骨骼断裂又重组，肌肉纤维如琴弦般绷紧到极限再突然松弛。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焚书的火光、抱《论语》的男孩、姜子牙悲哀的眼神...所有记忆如走马灯般旋转，最后定格在母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母亲...\"叶尘在时空乱流中无声呐喊。
突然，一切痛苦戛然而止。他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肺部急切地吸入久违的现实空气。2019年10月15日，傍晚6点23分——母亲出事前整整三天。
叶尘蜷缩在地上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水。他颤抖着抬起手，看到皮肤下隐约有星光流动，那是时空穿越的后遗症。根据姜子牙的手册记载，这种症状会在几小时内消失，但在此期间他必须小心不被母亲察觉异常。
\"先找到母亲...\"叶尘摸了摸口袋，确认那几张事先准备的纸币还在。他艰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条乡间小路，两旁是金黄的稻田。远处炊烟袅袅，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十年了，故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空气中飘来柴火饭的香气，勾起叶尘无数童年回忆。
他凭着记忆向家的方向走去，心跳越来越快。转过一个弯，绕过那棵老槐树，熟悉的二层小楼出现在视野中。院子里，母亲最爱的月季花开得正艳，粉红的花朵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叶尘猛地停住脚步，躲在一根电线杆后。厨房的窗口亮着温暖的灯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认出那是母亲切菜时特有的节奏——快速而有韵律，偶尔会停下来擦擦汗。
母亲叶雯比记忆中的样子年轻许多，眼角还没有那么多皱纹，头发乌黑发亮。她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歌，走调得厉害却充满欢乐。
一滴热泪滑下叶尘的脸颊。十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活生生的母亲。上一次相见，是在太平间冰冷的遗体告别仪式上。
\"这次一定...\"叶尘抹去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相认显然行不通，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接近母亲而不引起怀疑。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叶尘抬头，发现西边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他灵机一动，迅速弄乱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跑到路边的水坑里踩了几脚，让裤腿沾满泥浆。
当第一滴雨落下时，叶尘已经准备就绪。他冒雨跑到自家院门前，故意让雨水淋透全身，然后用力拍打铁门。
\"有人吗？\"他提高声音喊道，同时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焦急无助，\"我的车抛锚了，能借个电话吗？\"
厨房的窗帘被拉开一角，叶雯疑惑地看向门外。当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年轻人时，她立刻放下窗帘，几秒钟后撑着一把蓝格子伞跑了出来。
\"天啊，快进来！\"叶雯小跑着打开院门，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声响，\"这么大雨，你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站在伞下，叶雯仔细打量着叶尘的脸，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叶尘心跳漏了一拍。难道母亲认出了他？不可能，这个时间点的母亲应该从未见过成年的他。
\"谢谢您。\"叶尘低头避开母亲的视线，假装在拧衣服上的水，\"我在附近考察项目，车子突然坏了，手机也没电了...\"
\"进来吧，我给你找条干毛巾。\"叶雯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像是确认了什么，\"饿了吗？我刚做好饭。\"
熟悉的饭菜香味从门缝飘出，叶尘鼻子一酸。那是母亲拿手的红烧排骨，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小时候每次考得好，母亲都会做这道菜奖励他。
\"不...不用了，我只是想借个电话叫拖车。\"叶尘结结巴巴地说，生怕一进门就会控制不住情绪。
叶雯已经推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那是叶尘高中时穿过的，蓝色卡通图案已经有些褪色。\"先擦干，换上我儿子的衣服。他上大学去了，你们身材差不多。\"
叶尘接过毛巾和衣服，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他的衣服，高中毕业时母亲特意买的名牌t恤，他舍不得穿几次。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阳光气息，显然刚洗过不久。
浴室里，叶尘锁上门，将脸埋进毛巾深深吸气。那是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镜子里的他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