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对柚梨泷白的治疗正在按计划进行，第一次小剂量的中和剂注入已经完成。
目前观察下来，泷白的生命体征数据趋于稳定，甚至略有向好，但距离逆转那些深层的损伤，还遥遥无期。
而关于“替代能源”和“镜面规则”的研究，更是进展缓慢，如同在黑暗中摸索。
希望渺茫，但并非完全看不见。
傍晚时分，王面端着一份简单的餐食，来到宅邸后方一处僻静的回廊。寒川司通常会在那里独自用餐。
果然，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正倚坐在廊下，默默地吃着东西。夕阳的余晖将他孤寂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面走过去，将餐盘放在他旁边。
寒川司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临时政府那边，秩序基本稳定下来了。吴湘南他们在尝试修复部分区域的电力。”
王面在他身旁坐下，像是闲聊般开口。
寒川司动作顿了顿，冷哼一声道：
“粉饰太平。”
“或许吧。”
王面并不反驳，
“但至少，能让很多人今晚睡个安稳觉。”
寒川司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
“你们找到彻底解决这里问题的方法了？”
王面看向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如果你知道有一个方法，能彻底毁掉神谕使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但可能会让几十万无辜的人陪葬，你会怎么选？”
寒川司拿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
复仇是他的执念，但拉着几十万人一起毁灭……
这与他憎恶的神谕使，又有何区别？
他最终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狠狠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王面也没有再追问。
有些问题，需要每个人自己去寻找答案。
……
突如其来的雨，并非寻常的透明水幕，而是带着不祥暗红的色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寒川宅邸的屋瓦和庭院。
王面站在廊下，伸出手，几滴红色的雨水落在掌心，冰凉粘腻，那气味让他微微蹙眉。
“这雨……”
紧随其后的雨宫晴辉脸色凝重。
“不正常。”
王面收回手，指尖捻了捻，
“立刻通过临时政府的渠道发布通知，所有居民非必要不外出，尽量避免接触雨水。”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
整个东京都被笼罩在这片诡异的红雨之中，原本因为宣告而稍有起色的街头，再次变得空旷死寂，只有猩红的雨丝无声坠落。
王面取了一些雨水样本，小心封存，径直去了关在的临时工作室，随后又找到了正在记录柚梨泷白服药后数据的安卿鱼。
“安副队，麻烦检测一下这个。”
王面将样本递过去。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没有多问，立刻接手，各种精密的仪器被启动，光线扫描着暗红的液体。
关在也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凑过来查看数据流。
然而，一番检测下来，结果却令人意外。
“成分分析显示，就是普通的水，加上一些……呃，无害的氧化铁类物质？以及微量的常见矿物质。”
安卿鱼看着屏幕上的报告，语气带着一丝困惑，
“除了颜色和气味，没有任何已知的毒性、辐射或异常能量反应。”
“氧化铁？所以这颜色和腥气只是……铁锈？”
关在摸着下巴，
“但覆盖整个区域的降雨，这量也太不自然了。”
王面凝视着检测报告，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
太过“正常”的结果，在这种时候反而显得异常。
好在，这场诡异的红雨并未持续太久，约莫半日后，便渐渐停歇，天空重新露出了原本的灰蒙色调，只是城市街道和建筑上残留的斑驳红痕，依旧触目惊心。
就在王面看着窗外残留的雨迹，思索着这场雨的来历时，他随身携带的通讯器响了起来，里面传来天平的声音：
“队长，我和檀香在西区三号街附近，遇到了一个……疑似‘神秘’的生物。物理攻击效果甚微，无法彻底消灭，需要支援。”
天平顿了顿，补充道：
“最好能把安副队也一起带上，这东西……有点奇怪。”
王面眼神一凛，立刻回应：
“好，我马上过去。”
他切断通讯，转向刚刚结束检测、正拿着样本报告若有所思的安卿鱼。
“安副队，方便的话，现在需要你和我走一趟。西区出现了棘手的东西，天平他们应付不了，可能需要你的专业判断。”
安卿鱼闻言，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方才面对“正常”雨水样本时的那点困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研究对象的浓厚兴趣。
“物理攻击无效的怪物？听起来是个有意思的物种。我和你去。”
王面和背着黑棺的安卿鱼迅速赶往西区，到达现场时，只见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一个大约一人高的怪异生物正在疯狂挣扎。
它被一层无形的重力场死死压制在地面上，那是天平的禁墟效果。
那东西的样貌，正如天平所说，难以用简单的“难看”来形容。
通体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红肿颜色，布满了大小不一、流着浑浊粘液的脓包和疙瘩，四肢扭曲抽动，不停地试图扑腾起身，发出一种嘶哑而无意义的嚎叫，的确像极了得了严重疯病的野兽，观感极差。
天平和檀香见到王面和安卿鱼赶到，立刻迎了上来。
天平维持着重力压制，汇报道：
“队长，我们正在执行日常巡逻任务时，这东西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攻击性很强，而且非常麻烦，常规的刀劈、冲击都试过，哪怕把它切成两段，伤口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复原，根本杀不死。”
檀香在一旁补充，眉头微蹙：
“它的行动模式毫无逻辑，我的御香尝试进行安抚或者麻痹，效果也微乎其微。”
安卿鱼听着两人的描述，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那只不断挣扎的怪物。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柄寒光闪闪的手术刀，脸上露出了纯粹属于研究者的、带着兴奋的笑容，转头对王面说道：
“只要让我解剖一下，它的细胞结构、再生机制、能量核心……所有的弱点，我一定都能给你找出来。”
王面对安卿鱼这种遇到“优质样本”就格外积极的状态已经习以为常，他点了点头道：
“你随意。”